然后跪在地上,无声无息地将棋子捡起来,放在棋篓子里。
“扔了。”璋和帝一声令下,吉祥立马道:“是。”
门外,裴珩已经走到了台阶下,并没有听到棋子落地的声音。
“皇上最近生病了,一直在喝药,但是什么病,奴才并不知道。”尹公公见四下无人,突然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宫里突然多了一位叫扁非的大夫,皇上特意安置在养心殿里。”
扁非。
裴珩看了尹公公一眼,笑了,“阿珩多谢公公相送。今年的梨花醉上新了,公公哪日若是得空,可以出宫去梨花楼坐坐,品品梨花醉。”
“奴才早就馋这闻名大越的梨花醉了。”尹公公笑眯了眼睛,白面无须的圆润面庞,笑起来像是弥勒佛:“奴才听闻冷老板过世,还担忧这闻名大越的梨花醉自此要消失了,谁曾想,冷老板竟然还收了徒弟,一手酿酒手艺也倾囊相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奴才喝过,比冷老板酿的味道更好,今年定是要多买一些,埋在梨花树下,等奴才告老还乡,可以日日畅饮。”
“那我就等着公公大驾光临了。”裴珩拱手:“告辞。”
“大都督好走。”
尹公公目送裴珩走出了十几步远,这才提着衣摆快步上了台阶,刚走的宫门口,里头就听到“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棋子落地的声音。
接着是璋和帝的怒声:“扔了。”
吉祥在里头。
正好赶上了。
尹公公也不急,就站在大殿门口,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吉祥出来了,手里捧着两盒棋子。
“干爹,这个怎么办啊?”吉祥问询他的意见。
尹公公回他:“皇上让你怎么办,你不就怎么办嘛!”
“不是啊,干爹,这棋子最贵重不说,还是皇上最喜欢的,只要他下棋,就要这副棋子,真要丢啊?丢了皇上会不会怪罪奴才啊!”吉祥哭丧个脸。
“皇上让你丢,你就丢,再贵重有什么用,再喜欢有什么用,好与不好,喜欢与不喜欢,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尹公公望着偌大的皇宫,巍峨的建筑下,宽广的广场上,有一排排的侍卫或者宫女们列队穿过,人显得多么的渺小。
这些人脚下的砖块,岁月流转,已经百余年,它们从不曾改变。
有血有肉的人,才是最易变的,人是,心亦是。
宫门缓缓地打开。
“宫门开了,是不是爹啊?”安哥儿一听宫门打开的声音,立马跳下马车看,就等在宫门外头,许婉宁知道他迫切地想要见到裴珩,也就没拦着他。
外面的阳光和热闹照了进来,裴珩抬头,双目尽是暖阳,同样,也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安哥儿兴奋地冲他招手,“爹,爹,爹。”
还有许庭安在冲他挥手:“姐夫,姐夫。”
这才是七岁大的孩童该有的天真和稚趣。
安哥儿历来都是稳重的,可今日,他太开心了,让他丢掉之前的桎梏,变成了一个真真切切的小孩子。
裴珩多想上前去抱抱他,将他抱起来,转几个圈儿,告诉安哥儿,自己有多高兴,有多为他骄傲,有多爱他。
可现在,不行!
裴珩强压住内心的激动,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宫门。
他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一直都欢天喜地的长安和庭安,脸上笑也都凝固了。
“爹。”
“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