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堆翠髻,錦衣華服。遍身綾羅綢緞,抬袖間珠佩玉墜叮噹作響。一顰一笑,似是在鏡中練過多回,挑不出半點錯處。
和眼前滿身貓毛的明家夫人大相逕庭。
出神之際,雲黎已行至宋令枝身前,她臂彎處躺著一隻小貓崽。
許是剛出世沒幾日,貓崽的眼睛還不曾睜開,小小的一團粉色躺在雲黎懷裡。
雲黎眼睛笑成彎月,比任何珠寶玉石更加耀眼明亮。
她伸掌在宋令枝眼前晃動:「宋姐姐,你想什麼呢?」
宋令枝驟然回神:「沒什麼。」
她低眸瞧雲黎懷中的小貓,手上的赤金嵌翡翠滴珠護甲早就摘下。
圓潤指甲輕碰小貓圓溜溜的腦袋,宋令枝唇角挽起幾分笑。
「是要餵羊奶嗎?」
她不曾在府上養過小貓,也不曾照看過,所有經驗都和雲黎學來的。
雲黎輕聲細語,一一同宋令枝囑託。
餘下兩隻,她也早早找好人家,等著過兩日再親自送過去。
小貓身影孱弱,細細小小的一隻,宋令枝連氣都不敢大喘,只盯著一雙宛若秋水的杏眸看。
怕窗口吹著風,宋令枝小心翼翼抬起衣袂,松垮的袖口擋住冷風。
怕宋令枝記不住,雲黎還在紙上細細記下,她輕聲笑:「若有哪裡不懂的,只管打發人來明府尋我便是。」
自從分了家,明府上下都由雲黎作主,也不怕旁的妯娌婆婆說三道四。
她一手撐著下巴,回想起先前未分家時的憋屈就惱怒。
「你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晨昏定省也就罷了,還不讓我養貓,說有身子的人見不得這等醃髒物。」
雲黎本就愛貓如命,聞得此言,當即甩臉就走。
「後來他們不知從哪聽說我在寺中供奉了一盞長明燈,還以為是我在嫁人前心有所屬……」
聲音戛然而止。
雲黎惴惴不安望向宋令枝,後知後覺自己就是在上香時遇上沈硯的。
她心中忐忑,紅唇囁嚅:「是不是我那畫像,才讓陛下找到你的……」
聲音愈來愈低。
宋令枝唇角挽起,透過茫茫霧氣和雲黎相望。
「不關你的事。」
即便沒有雲黎,沈硯找到宋令枝,也是早晚的事,且那時岳栩還找了明府其他奴僕。
縱使沒有雲黎的畫像,他亦能借他人之手發現魏子淵。
雲黎目光在宋令枝臉上輕輕打量:「那你們如今……」
宋令枝笑而不語,一雙淺淡眸子低低垂著。日光落在宋令枝眼中,泛起無盡的平和。
雲黎識趣不再往下問,只道:「莫要委屈了自己便好。」
……
難得出宮一趟,宋令枝本想著接到小貓就回宮,忽而聽雲黎提起寺中的長明燈。
宋令枝突然改了主意,想著在年前為家中雙親和祖母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