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玫瑰又不是什麼稀罕物,怎會買不到?再說,便是京城沒有,江南亦是有的。」
秋雁笑:「姐姐若不信,自個去外頭問問便知道了。我今兒跑遍京中的香料鋪子,竟也只尋到半兩。說是上頭有令,日後京中再不許種玫瑰。」
白芷只當秋雁是在胡言亂語,眼睛笑彎:「不過是商人抬價尋的說法罷了。這麼會編排,怎麼不說是陛下親自下的令……姑娘、姑娘?!」
一聲驚呼自白芷唇中脫口而出,她本是在為宋令枝畫眉的,不想宋令枝忽然揚起頭,手中的螺子黛頃刻偏至一旁。
白芷手忙腳亂,捏著絲帕替宋令枝擦去畫歪的眉毛。
她一頭霧水:「姑娘方才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抬頭,嚇奴婢一跳。」
眼尾處螺子黛畫偏的地方擦拭乾淨,銅鏡前映出一張姣好容顏。
明眸皓齒,冰肌瑩徹,眉若明月,唇如胭脂。
纖長眼睫撲簌如蟬翼,宋令枝慌不擇路別過眼,語無倫次:「沒、沒什麼。」
只是忽然聽見「陛下」二字,宋令枝又一次想起前日沈硯緊握著自己的手腕。
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竟惹得他那般生氣,宋令枝唇角讓沈硯咬破,也不見對方鬆開。
真真是陰晴不定。
耳尖泛紅,猶如綴上一對紅珊瑚。
宋令枝輕瞥銅鏡中自己一眼,飛快收回視線,開口催促。
「胭脂就不必了,這樣就很好,莫讓明夫人等久了。」
沈硯昏迷那會,雲黎深怕她胡思亂想,陸陸續續遞了兩三回牌子入宮相伴。
那會宋令枝心不在焉,整日失魂落魄,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雲黎怕她無牽無掛做了傻事,特和她提起百草閣懷孕的母貓,說若是宋令枝得空,也可挑上一兩隻養養。
那時宋令枝自己都心神不寧,自然是不敢答應,如今卻不同了。
長街人頭攢動,七寶香車遙遙穿過青石小巷,策轡之聲不絕於耳。
行至百草閣前,早有明府的丫鬟上前,簇擁著宋令枝下了馬車。
「我們夫人早早就在裡面等著了,姑娘隨老奴去便是。」
百草閣彩漆剝落,黑漆柱子上亦有不少抓痕,想來都是那母貓留下的。
後院婦人燒著爐子,滾燙的開冒著汩汩白霧。
雲黎半蹲在地上,一身石榴紅織金錦長袍曳地,上面還沾著不少貓毛。
雲黎低聲嘟囔抱怨:「哪有這樣做母親的,生下孩子就跑,抓都抓不住。」
原來是那懷孕的母貓在百草閣蹭吃蹭喝,生完孩子又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徒留雲黎和三隻小貓崽面面相覷。
轉身望見身後的宋令枝,雲黎揚唇一笑:「宋姐姐,你來啦!」
雖嫁人生子,雲黎眉眼間卻還是如未出閣的女子一樣,天性純真。
宋令枝晃神片刻,一時竟想不起前世雲黎是何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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