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孟瑞手中多了一盆血水。銀針扎在沈硯指尖,血珠子染紅了絲帕。
孟瑞細細打量沈硯的眼睛,小心道:「陛下覺得如何?」
沈硯言簡意賅:「看不見。」
孟瑞一怔,而後喪氣塌肩,瞬間似老了十歲:「老朽、老朽再想想辦法。」
藥箱收走,自有宮人迎孟瑞出宮。
霎時,殿中只剩下沈硯一人的身影。
渾身虛脫無力,指尖雖不再往外滲血,然身上失血過重,銷金散發作,沈硯只覺如墜冰潭之中。
疼痛難忍,周身似有千萬蟲蟻啃咬,耳鳴愈發嚴重,咚咚咚咚。
他連站都站不穩。
手掌撐在案几上,眉宇間攏起濃濃陰翳。單手捏拳,指骨重重抵在案几上。
驀地想起宋令枝還睡著,落在案几上的一拳又成了無聲的一響。
眼盲發作後,怕惹人注目,寢殿擺設一如往日,並未減少一二。
宋令枝看著沈硯一步步下榻,步履沉穩緩慢。
他在朝自己走來。
宋令枝緩緩往後退開半步,未著羅襪的一雙小腳踩在柔軟的狼皮褥子上,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宋令枝悄無聲息轉身,想著回榻上裝睡。
她比並不想讓沈硯知曉自己方才看過那一幕。
沈硯稍稍駐足,倏爾往熏籠走去。
金絲炭燒得通紅滾燙,熱氣氤氳迎面。
宋令枝愕然睜大眼。
沈硯眼睛本就看不見,若是再往前半步……
泛著紅光的金絲炭就在沈硯手邊。
「別動——」
宋令枝突然出聲,提裙疾步行至殿外,她眉宇緊攏,拽著沈硯往後推開。
「宮人都是怎麼做事的?」
竟將熏籠放在殿中,也不怕沈硯撞上。
抬眸撞上沈硯定定望著自己的視線,宋令枝不自在移開目光。
垂眼低眉。
後知後覺自己還握著沈硯的手腕。
陡然鬆開,沈硯卻不如宋令枝所願,反手握住。
白淨手指修長,攥著宋令枝的指尖泛著淡淡白色,顯然是用盡力氣。
手上的冰寒在熏籠熱氣的氤氳之下逐漸褪去,沈硯啞聲一笑。
「宋令枝,你還是這麼……」心軟。
秋風乍起,疏林如畫。
宋令枝眼睛輕垂,滿頭青絲隨著她的動作滑落在臂彎。
「沈硯,進宮前我和我父親見過一面。」
眼眸眨動,宋令枝唇角挽起淺淡笑意,「我答應他,半個月後會回江南。」
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