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主家宽和,其中也未尝没有神仙仁心。
所以虞宋离去时他仍嘴唇喃喃:“仙,这是仙子啊”
孩童懵懵懂懂,抬头时腰间一片金叶,母亲发现拿出来后突地号啕大哭。
虞宋回到秦府。
秦疏睡得不安稳,如今便是澹台衡以云雾之姿安静地休憩着,闺阁小姐面前却放着悬空的水镜,其中正是被绞生线牵连着,卷入这梦境的人。
“告知他们绞生,反使他们更想带着绞生线在幻境中走上一遭,如此,倒也算是全了之前幻境频繁的忧虑。”
“陈家那片如何了?”
虞宋剑背在身后:“楚瑛果然触怒了楚帝,如今夜半三更,太极殿仍然灯火通明。”
审完了人,灯却不灭。是在等澹台衡。
而陈家佃户那处。
促花树草木违背时令速生速衰,本是香火妙用的功劳,但龙须乃是陈家献上,要惠民生,使祠中香火堂堂正正,只能另立其功。
好在,楚人才广博,善农事者,不计其数。
“京畿处荒田我也已亲眼看过,土地偏酸,所以庄稼才难生长,我遍寻京畿,已经找到庄稼格外繁盛者,是一个落榜的秀才,和他妻子想出了草木灰之法,只是所居偏远,尚未被发现。”
“所居偏远”
秦疏捻着她带回来的土,轻声重复了一遍,然后便问:“他们所居附近可有长生祠?”
叶朝闻浑浑噩噩,他与周云所见不是一景,只神思迷惘间看见几幕,但见那绯衣宦官,跪在青石板上,亦停住茫然挥手的动作。
谢知章的红衣在烈日下被灼得几乎燃烧起来。他也穿红,只是这红,与虞宋与铁甲相锁,软银相连的英气飒勇不同,他这红该是谦卑,是耻辱。
所以路过的满朝文武才会投以复杂鄙夷的目光,所以他才持着笏板,在没有其他人的大殿外跪得笔直。
所以他下值时,管家也会祈老返乡之后,看他车马远去,哀声告他:
“公子如此在朝中做祸民鹰犬,老爷夫人泉下有知,我该如何回答啊!”
他泪洒长街,痛心疾首。
但谢知章只安静地看着他,侍从来扶,周遭行人未见利刃却色变闪避,朝野亦尽知锦衣卫之污名。
他们怕他。他们也恨他。
他们说从前衣冠高洁,钟鸣鼎食的谢家,堂堂谢家子,也会成为无根的东西,成为帝王身边匍匐的内侍。他们说苟且求生至此,不如死。
“话本中总爱写,高门被灭,亡命天涯,而后隐形埋名,忍辱负重,却分毫未伤。”
谢知章淡淡。
“放在我身上,恐怕就是当初被挑入宫时买通内侍,逃去痛楚。”
他手指捏着茶杯,坐在酒楼厢房内,而后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嘲讽道:“历经艰险,终于大仇得报,为亲昭雪花好月圆,甚至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