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非是相公不愿告知殿下,而是相公知,若以,以将军遗骨诱敌之计被殿下知晓,殿下必然会如此。”
澹台衡背对着他们,白衣萧索,一身清冷,身旁的白马踏雪嘶鸣几声,低头不住催促。
庭竹嘴唇发抖,在兄长身旁跪下,最终还是掉着眼泪以头抵地。踏雪是将军养的马驹,连马匹也如此,千里万里急着相见,何况是人呢?
他虽知左相为计深远,可也不能接受。
庭柏抬头。相公并未让他说这些,可他在左相身边久了,便也知大局终不能因一人之情改易,何况是秦未来的君主!
所以他也道:“殿下!将军身死已经是秦沉创,北狄虽退,西夏窥伺!若不使将军声名再威慑西夏一遭,恐怕西夏就会趁虚而入”
庭竹哭起来,将兄长推开:“二兄,求你莫再说了,你莫要再说了。”
庭柏用力咬牙:“将军死志,亦望秦土太平!殿下!”
澹台衡没有说话,从始至终他都只静默地朝着北疆,一直到一阵狼烟起,盘桓在苍凉的雪原漠北之间。
天际似乎自此劈开。
庭柏伏身,胸骨震恸:“先前相公就劝殿下追不上了,如今烽火起狼烟号,计,已经成了。”
一群人倏地抬头,他们也有几人因要随侍殿下,被将军拽着去营中历练,如今终知将军尸骨已无,骤然痛哭。
澹台衡却一直很安静。
静到众人啜泣声都止了,他才哑声:“我只是想。”他似乎没能完整说完这半句话,声音一窒,白马都低下头来,他却只依靠着它才能立住。
久病中强自奔赴至这北境,距离她身死之地仍有千万里之遥的人,薄唇微动:“只是想见见她。”
庭柏蓦地一颤。是,他忽然想起来,左相也没有说拦住殿下阻止殿下破坏此计的话,左相从不怕殿下追去,因为他也知道,殿下只是想见见将军的遗体罢了。
此地距京万里啊。
连日里支离病体,飞沙走石,他只是想送至交最后一程。
白马忽然扬蹄,澹台衡握着缰绳的手将垂未垂,是靠白马拱着才没落下,庭竹上前去扶,只听见他们殿下很轻的一声:
“庭竹。”
庭竹泪落得厉害,却不敢叫殿下听出,隐忍咬牙,全沾湿了衣襟。
他难以自持地紧紧握住庭竹手指,哽咽:“琴呢?”
隔着她葬骨埋身之处千里万里,他终于还是想起了相见之约,他走这么远未必是真知他能赶上见她尸骨最后一面,而仅仅只是不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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