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常月初已正式同她提亲。
孟家本为白丁,跟着征帝马上得了军功,不作那贵族阶级通婚的规矩,辛姿是伺候长幸的,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孟老也点了头。
可孟常身居朝廷要职,孟古身至镖旗将军,虽然已经退隐朝堂了,家业仍旧雄厚。
既然是汉朝,门当户对自然得有,长幸想法设法给她?s?找了陈留郡县中的名望人家作养女,同姓辛,算她祖上繁华时的旁亲,这般名正言顺,也就不必改名了。
将那辛姿在宫内的身契取来,让她出宫去陈留郡。
见她推拒,便道,“揭发程药等人一事你有功,这是你应得的。我会请陛下派人将你阿父也接去陈留,你就在陈留的辛家待嫁。”
可辛姿决意服伺长幸到成为皇后的那一日。
“婢与西乙能结缘,全凭跟在女君子身边沾了光,女君子不嫁,婢怎能先嫁一步离开呢?”
立后都要走六礼,婚服也需缝制,册封定在了冬至之前,也就两个月不到的时日了,辛姿向来有自己的主意,长幸也不勉强。
提醒她,“你日后是要做将军夫人的,身份不同了,不必再对人称婢。”
“那——?”
“就拿自己是我的闺中姐妹看罢,这两个月内你这位陈留家的辛女娘在宫中陪我,一块学习准新妇规矩好了。”
她笑盈盈的。
辛姿自然也万般喜悦,想到什么,又豁然地偷笑,“陛下旁的全则来了,说不必跟着,让你先在洛女阁的天台等他,他忙完便也过去。”
“嗯?”
她脑袋一晃,银的珠钗流动,打在鹅黄布料的肩膀上,清响。
到了洛女阁的天台,看到那亭下的木架,原是要给她作画呢,她上手摸了摸。
手感绵柔。
归车院的纸张经过几次改良比从前好用,比绢布剔透轻盈,不易渗墨,自上而下放了出去,一些店铺里也在高价售卖这种画纸。
窦矜来的时候是下午。
她跪坐在亭边看牛毛的斜雨,耳边垂下的两缕过肩的漆黑发丝也被风吹斜了,如柳叶在风中飘动,余一个峦折的优美侧脸,与远处的秋绒山川融在一起。
千山万水逢灯停,他就要有他的归属了。
雨打瓦片,自湿潮潮的瓦面流出一条晶莹的水珠滴答落下,合成水帘形成一方天然的帷幕。
天色微蓝,干燥微冷的亭内帘子慢动细摇,一男一女就这样对坐。
窦矜一手放膝,腰间一个手工的浅蓝香袋,一旁的铁扣中还挂着一把匕首。
一手执笔,抬眼观她的下颌和脖子,有模有样地低头描绘。
“窦咕咕,你真能行么?”
长幸有些不相信他的水平,觉得他就是功底不够才拿纸的,为了不渗墨。
他发现她面露嫌弃,嗤笑一声,“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