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时候,宝嫣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睡得极不安稳,身子时不时一颤。青叶心疼得直抹眼泪,一直在床榻边伺候着。“姑姑,这公主这样,是我的错”冷策小声嘀咕了一声,恨不得值得提剑去杀了那个叫薛冉的男人。可是他身边那二十几个高手,她一个人压根就占不了上风。虽然不想承认,但兴许她连那人的房门口都到不了。不行,还是得再联系将军才是。公主所了这等委屈,自家将军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这其中应该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或许正如公主所言,自家将军此次来禹州,除了带公主回漠北,兴许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办。冷策沉沉呼出一口浊气,转身就想往外走,可刚绕过屏风,就突然被窗边出现的高大黑影吓了一跳。长剑已出鞘,下一刻就认出了来人。“将、将军!”冷策迎了上去,先是拦住自家将军的脚步,可到嘴的话还没说出口,瞥见他阴沉幽深的神色,一下子明白了。将军已经都知道了。“小殿下如何了?”裴寂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怒意,虽然可以压低了,却如雷霆万钧。冷策闻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脊背发麻:“身上只有皮外伤,落水后已经发了两次高烧了,还有那薛冉方才又来过了”裴寂眼神阴鸷得吓人:“他又说了什么?”“他和公主打了赌,赌你会在漠北和她之间,选择漠北!”冷策沉声禀道。裴寂冷笑了一声,额间的青筋剧烈地跳了几下,摆手让冷策下去,缓步朝着里间去。裴寂走到里间,刚好和出门来的青叶对上了。青叶见到来人,几乎可以说是松了一大口气,甚至可以说是用劫后余生来形容,她朝着裴寂行礼:“将军,殿下就交给您了。”裴寂颔首,缓步朝里间去。在床榻边坐下,看着小殿下皱紧的眉头,裴寂喉头一阵涩意翻涌,他艰难地咽了几下喉结,微微发颤的手才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可这一动作,好似弄疼了她,她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小嘴难受得撅着。裴寂低头去看手里的小手。本该光滑白皙的小手,此刻出现了好几道口子。他刚好碰到了其中一个伤口。“该死的薛冉!”裴寂感觉心头被人狠狠扎进了一根刺,他大拇指细细摩挲着小殿下的脸颊。小脸上还带着不曾完全干涸的泪意。他鼻子蓦然发酸,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很快的,我马上就会让薛冉付出代价。”“裴、寂”宝嫣在睡梦中打了个寒颤,含糊不清地嘟喃了一声。“我在。”裴寂脱了外衫,驱散了一身的寒意,才敢钻进被窝里,将人抱进怀里。“睡吧,睡一觉,很快就好,一切有我在。”他的声音转为温和,眸子里满是心疼。宽厚又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淡淡檀香,终是让陷入梦魇中的宝嫣渐渐安静下来。裴寂亲了亲怀里的人,揽在她肩膀上的手掌轻拍着,夜色变得浓郁,案头上的烛光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男人就这样安抚着怀里的小殿下,睁着一双漆黑不见天日的寒眸直到天明。次日清晨,宝嫣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子已经好了一大半,头不再昏沉得厉害,力气也恢复了不少。就连手掌的伤口,都好了许多。可醒来要面对的局面,又再次将她拖入无力的深渊。“殿下醒了!洗漱后,用膳后,好用药。”青叶挽起帐幔,伸手本想扶宝嫣起身,却见她忽然顿住,侧头闻了闻脑袋下的枕头。有一股熟悉的气味。原来不是梦,昨夜他真的来了。昨夜她烧得一塌糊涂,感觉回到了过去在清风寨的夜晚。男人紧紧抱着她,温热的身体贴着她,驱散她身体里的每一寸寒冷。宝嫣伸手握住青叶的手腕,颤声问:“他来过了,对不对?”青叶点头。“那他可说了什么?”宝嫣追问道。“将军昨夜一直在房内守着殿下,并没有交代奴婢什么。”青叶如实道。宝嫣暗恼,昨夜没抓住机会问清楚他的想法。他来禹州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他想如何?宝嫣额角突突直跳,一阵眩晕席卷而来。“殿下,奴婢觉得将军兴许有自己的想法,冷策昨夜已经将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了,殿下眼下先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青叶扶着人坐在床榻边,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下一刻,院门外来了好多人。冷策和那些人对峙着,不让她们进来。宝嫣披上外袍,往去。“你干什么?我们是送礼的,你拦着我们是做什么?”一个嗓门大的妇人双手叉腰,并没有被冷策那一身的寒意吓退,反而越说气焰越嚣张。宝嫣立在长廊下,冷眼扫过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最后落在妇人身后跟着的一大队抬着礼物的队伍,脸色彻底冷了下去。青叶心头咯噔一下,猜到了些什么,立在公主身前的台阶上,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叨扰了我家殿下,可知是何罪?”“哎呦!公主出来了!老身见过殿下,我们是奉命太妃娘娘之命,来给殿下置办嫁妆的,我们得量体裁衣,这很多事情要办的”滔天的怒意、恨意席卷着宝嫣,她攥紧了双手,冷声道:“冷策如有一人踏进我的院子,杀无赦!”话罢,她转头回了房。“是。”冷策得了令,“哗啦”拔出泛着寒光的长剑,剑尖对着那些妇人。众人不由得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白了又白。看这架子,不像是吓唬人的。众人对视了一眼,转头带着人去了主院。主院内,梅太妃闻言,神色淡淡的搁下手里的茶盏,摆手到:“公主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就按着目测的尺寸做吧。”近身的嬷嬷摆手让人将这些绣娘带下去。“那娘娘那些薛大人的礼品”“收到库房里,等宝儿出嫁时,再拿出来,”梅太妃幽幽道。这几日,府里发生的这些事,让她忙的焦头烂额。薛冉被宝儿伤成那样,她本以为她们之间的交易算是彻底毁了。薛冉直到今日才表态还要娶宝儿,他还会护着禹州这安稳的日子。梅太妃松了一大口气,吃了嬷嬷递上来的安神的药,才上榻眯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