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明白罗黑为何会用那般眼神看待她了。
屋内没有点灯,魏禾靠在门边,连呼吸都是清浅的,任由无边黑暗将自己吞没,面上平静得似乎无波无澜。
许久之后,她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吹燃,将手中的信笺一点一点地烧干净。
很快,灰烬也散在了空中。
在寂静中,她忽然想起了她爹曾和她说的“鲁清卿有了别的男人”。
如今想来,是那个胡人吧。。。。。。
是否勾结外邦人来对付朝廷,魏禾不敢猜测。但在元香姨娘茶碗里下的毒药——莨菪子,假若是胡人作为,娘亲又是否知情?
屋外的灯笼被管灯的衙役灭了。
魏禾所住的客房,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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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魏禾、柳青穆和杨从易都在刑房内呆着。
陶娴失踪案是邹县的红头大案,卷宗在三班六房都放置有几份,越嵇成就盼着调集整个县衙的力量,期望能有衙役看出一点此案的线索。
卷宗中,记载了三个陶娴平日里会去的地方。在这些天内,衙役将这三处地方都进行了逐一排查。
第一个是陶府,陶娴所居之处。如今已经被人用笔墨直接划掉了,而墨渍干涸浅淡,看上去已经有了些时日。旁边写了一小段批注——陶家夫妇已自查,府中无陶娴踪迹。
第二个是康陵乡附近山野,近百名衙役日夜不停搜寻近两天三夜,毫无发现,也被划掉。
第三个则是寒山寺。侧边
也写了批注——衙役怕冒犯神佛,让寺内年事最高的老方丈帮忙在寺庙中查看,已确定无陶娴踪迹。
只是,这寒山寺一行却没被划掉。
魏禾心中疑惑,拎起卷宗问了陆平一句。陆平微微沉默,道:“没有全然确定的事情,不敢直接排除嫌疑。”
“那为何陶府可以排除?”魏禾问。
陆平似是笑了笑,“因为是陶家报的官,陶家人不可能说谎吧。”
杨从易也道:“对啊,要是陶娴在陶府,陶春和他们还报哪门子的官哦,闲得没事干么?”
魏禾沉默下来,没说话。
她低下头翻看卷宗里头,那些收录的康陵乡百姓对陶娴的评价。等看到一行字,魏禾微微怔愣。
案卷写了一句话,虽然很短,但却让魏禾想起了一件事。
——陶家还未交付吴家采茶劳作的口粮。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拜访陶府,在陶府门前茶田看见的那几个零星工人。而后又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陶春和那副骨瘦如柴的身躯。
魏禾把卷宗搁在案上,转过头问陆平:“陶春和一直都是那么瘦的么?”
这问题着实跳跃,又十分奇怪。
研究陶春和瘦不瘦,又跟陶娴的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但陆平还是压下心思,耐心回答:“陶家家主经常外出做生意,平常采买物什也是他夫人——郝氏出面,陶春和在邹县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没多少人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魏姑娘所说的,一直
那么瘦。”
“是吗。。。。。。”
魏禾叩了一下桌角,又问:“陶家是做什么生意的?茶叶么?”
“不是,”陆平摇头,“陶家只是府邸前有几亩茶田,但只是兴趣所致,陶春和并不是茶商。只是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行商之人嘛,什么都能买卖一点。。。。。。”
陆平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余典史曾经跟我们说过,陶家还送过他夫人一顶簪步摇,听闻是胡人的玩意。陶家的生意,也许跟胡人也有点关系。”
胡人?
又是胡人。
魏禾脑袋突突直跳,又想问有没有什么具体的交易。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之声,打破了县衙往昔的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