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思听完,皱眉看了傅瞻一眼。
什么馊主意,还说给他家公子听。不过,净思看他家公子不言语,心中一紧,公子不会真听他的吧?
过了片刻,顾慕平和的嗓音响起:“世间能困住人的法子有很多,若所求只是‘困’,自是简单。”他话未尽,就算是傅瞻也看得出来,他所求,不只是将人困住。
傅瞻笑了声,拿起面前的杯盏将茶给喝尽,随后与顾慕扯东扯西的聊了会儿,起身离开了顾慕的书房。
净思在院中一直等着他家公子唤他,可等到了夜深,公子书房内的烛火虽未灭,却一直未出来责备他。
直到子时,院中的雪儿都落了有一指厚,他家公子书房里的烛火还未灭,净思看到他家公子的身影被烛火拉长,长身玉立站在书房窗牖前,许久未动。
——
这场雪落了一整夜,次日一早虽是停了会儿,可到了辰时又开始细细碎碎的从天幕上落下,容温去老夫人的静安堂里给她请过安后。
就和顾书瑶一起窝在老夫人身旁说着话。
到了巳时,宫中的吴院使提着药箱被人引着来了静安堂,要当着老夫人的面给容温搭脉,容温坐在软椅上,听着吴院使对老夫人说她腹中胎儿和她的身子如何如何,不自觉抿紧了唇。
吴院使也真是扯起谎来跟真的一样。
其实,对于这件事吴院使也很不知如何做,来恒远侯府之前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以让自己更为自然些。
毕竟,顾中书交代的话,他也不敢做不好。
老夫人听了这些话后乐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留容温在她那里多待了会儿,给容温吃了这个吃那个,只怕她会吃不好。
容温离开时,老夫人再三叮嘱:“这下了一夜的雪,路上当心脚滑,明儿不用来请安了。”说到这,老夫人还不放心,又补充道:“雪没化干净之前,都别来了。”
容温对她颔首应着,随后向净音院走去。
其实,她想转道去侯府梅林里折几支冬梅的,适才顾书瑶就要拉着她一同去了,被老夫人厉声给制止。
这会儿若是去了,被人传到了祖母耳中,怕是又要责备她了。容温这样想着,心里已打定了主意,到夜间再来梅林赏雪折梅。
她走在回净音院的路上,特意走的慢了些,想要消消食,和老夫人在一处待的她胃里满满的,若不多走动走动,怕是会不舒服。
待她慢悠悠的走至净音院,才刚到门口,花一就急忙上前道:“姑娘,二——二公子来了,已经在这里等了您有一会儿了。”
容温轻疑了声,朝着屋内望过去,顾慕今儿下早朝回来的这般早,可他——为何不去祖母那里找她,而是在净音院里等着。
容温问花一:“他来多久了?”
花一:“近半个时辰了。”
容温秀眉微蹙,抬步向着屋内走去,站在外间叶一给她解身上狐裘时,她就对着在她书案前坐着的顾慕唤了声:“二表哥。”
待身上狐裘解下,容温向他走近,正欲坐在他一旁,见顾慕将手中翻着的书卷放下,从怀中掏出了两张撒了金箔的朱砂纸。
窗外还落着雪,这会儿虽是白日,屋内却显得有些昏暗,书案上的灯盏也未燃起,容温虽看不见上面的字。
却知道,这是他们的婚书。
她站在顾慕面前,不解的看着他,顾慕与她眼眸相视,神色平和,嗓音里听不出情绪:“你我的婚书早些日子便去礼部加过印,今日我拿来,是要将婚书作废。”
顾慕站起身,走至书案前的炭盆处,冷白指节间拿着的是两份婚书,他道:“我昨夜想了想,当初将你困在身边终是做的不对,既然还未大婚,便给你选择的权利。”
他侧首看着容温:“不必有所顾虑,温家的事我依旧会去做,亦不会伤害你身边的人,你只须按着你的心意来选。”
容温有些回不过神来。
顾慕突然与她来这么一出,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顾慕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落在炭盆上空的指节微动,两份婚书瞬时之间落下,在滚烫的炭盆中燃起片刻的火焰。
容温下意识往炭盆处走了一步,眸中带着不可置信看着顾慕,只听顾慕又道:“嫁给我或是离开,都由你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