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中……
炭盆里的火焰一闪而过,什么都不剩。
容温拧着眉头看了顾慕一眼。
随后,她走至书案前的蒲垫上坐下,脑袋低垂着埋在膝上,双手抱在脚腕处,就要将自己当成刺猬缩成一团。容温这会儿还有些缓不过来神。
顾慕——他到底在做什么?明明她今儿一早醒来心情不错,在祖母那里和顾书瑶说了好些有意思的事,还将假孕的事在祖母面前给瞒了过去。
一切都很正常。
她慢悠悠的从静安堂回到净音院,听到花一说顾慕在,她就想着将适才吴院使与祖母说的话都告诉他。
问问他是如何交代吴院使的,让吴院使这般认真的去扯谎,可她一走进来,甚至还没在他跟前坐下,他就直接对她说他是来让婚书作废的。
不等她从婚书作废的字眼里缓过神,他就直接将婚书丢进炭盆里给烧了。
她这会儿一点都不想说话。
这件事太过突然,也太过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就坐在书案前,屋内静谧的落针可闻,她安静的很,顾慕站在那里也不催她,甚至比她还要安静。
窗外的雪一直在落,轻飘飘的,发不出任何声响,一刻钟后,容温将脑袋从膝上抬起,看了眼顾慕身前的炭盆,随后又将目光落在顾慕身上,低声问他:“为何这样做?”
顾慕嗓音平和的回她:“听书瑶说过,世间不能两情相悦的男女最终都会变成痴男怨女,”他垂眸看着容温:“我虽未曾与你言语过,可我不是圣人,做不到与你在一处时不在意你的心意,若你对我无在意,难免不会成为一对怨偶。”
屋内安静了会儿,顾慕又道:“宁堔与我说,你想去临安,那里离你外祖家很近,又离得扬州不远,是个不错的去处,有安家在丹水州,不会让你受欺负。”
他话落,容温只看着他。
可一如往日,她看不出顾慕的情绪与深邃眼眸中藏着的心思。
顾慕继续说着:“关于温家十八年前蒙冤满族惨死之事,我作为当朝中书令,掌管着三省六部,既知有冤,当该重提当年之事还地下亡魂一个清白,这些是我该做的,与你无关。”他看着容温:“你亦可以认为,我为温家洗刷冤屈,是作为你的兄长该为你做的。”
“我与你之间没有了诸多的条件,你什么都不用顾虑,只须遵循着你的心意,去做选择。”
顾慕说了太多话,让容温适才刚平复了些的心绪又开始乱了,明明昨日在藏书阁,他还给她写下了他们未来孩子的名字,还将她抱在怀中强势的吻她。
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快。
她垂下眼眸又想了很多。
她知道,若顾慕适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当顾慕与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然变了。
不再是她受制于他,而是平等,受他制约时的她可以想要离开,可以在心里生出很多的想法,而平等的她,受了他的恩惠,心境也会变。
容温问他:“二表哥在温泉庄的时候与我说过,你做事向来有目的,不会把心思用在没有得益的事上。”
顾慕直言不讳:“你可以是例外。”他继续道:“我对你的心思不变,若你选择嫁给我,我会给你最好的庇护,你说的三点要求我都答应,会做一个你期望的夫君,也会是你期望中孩子的父亲。”
“我们会有一个家,我也会努力弥补你年少时的缺失,将你想要的都补回来给你。”
容温一双手在身侧紧紧攥着裙摆,不去看他。
顾慕很懂得她想要的是什么,也知如何让她说不出离开的话。
烧了婚书,让给她选择的权利不是空话,让她放下心防,再与她说这些,虽然他的话让她心中一热,可她心里还是会想,顾慕说的——会是真的吗?
她找不到理由去相信他。
他与她诸多牵扯,是想得到她。
既然他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让她就要嫁给他了,为何又突然让她选择,若她真的选择离开呢?当真是宁堔与他说的话,亦或是什么不愿成为一对怨偶,让他动了这些心思吗?
不会。
若他真的这样想,当初也不会用了手段让她嫁给他,甚至与他的兄弟生了隔阂。
顾慕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