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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温从桂花巷离开,并未再回中书令府,他昨夜就与顾慕说了,她今儿晌午就先回侯府。
待她到侯府时,已是巳时,老夫人的静安堂已安静了下来。
容温走进屋内,给老夫人见礼,随后叶一将她身上的狐裘给解下来,老夫人朝着屋门口处望了眼,朝容温伸手,让她坐在她一旁,嗓音欣喜的问着:“自个回来了?”
容温边坐在老夫人身旁边道:“二表哥去上早朝了,我一早起来也无事,就先回侯府来看祖母了。”她说着,往老夫人肩上凑了凑。老夫人轻笑:“本是怕他公务繁忙,让你们晚间再回来,你倒是把他给撇下自个先回来了。”老夫人虽是这般说,浑浊眼眸里却都是欣喜。
一旁的常嬷嬷笑声说着:“您前两日就想表姑娘了,今儿一早还说呢,也不知会不会提前回来会儿。”
老夫人对容温瘪了瘪嘴,温声说着:“瞧瞧,这一旁还有看不下去的。”容温对老夫人浅浅笑了下:“侯府可是有了什么喜事,我适才回来时,见府上的人都乐呵呵的。”
老夫人听她问,笑声道:“是你大表哥升任为正四品大理寺卿了,今儿一早在我这里,昭儿那孩子心眼活,帮他爹爹跟我讨赏呢。”
容温跟老夫人聊了几句昭儿,心中开始想着其他事情。
大表哥升任为大理寺卿,那原本任大理寺卿的孟群呢?他是皇后的嫡亲兄长,不过四五日,顾慕就将他给处置了?
她甚至都没听他提起过。
她思忖了会儿,老夫人屈起指节在她脑门上敲了敲:“小姑娘家整日里哪有这么多事要想,既然这会儿来了,去试一试你的嫁衣,”老夫人说着,将她上下瞧了眼:“这些日子倒是有些清瘦了。”
容温:……
她正欲开口应下老夫人,婢女从屋外走进来,行礼道:“老夫人,孙大夫来了。”她话落,老夫人应着:“让孙大夫进来。”
容温看向老夫人,眸光中含着担忧,老夫人宽慰她道:“没什么大事,还是我这腿,”她往窗外瞧了眼:“瞧着似要下雪了,天气一冷,这腿就疼。”
容温对老夫人点了点头,从老夫人身旁起开,方便一会儿孙大夫给老夫人的腿扎针。她本是要站在这里看着的,老夫人笑她:“站这里做什么,试你的嫁衣去,若不合身,还有时日改。”
老夫人话落,常嬷嬷就走至容温跟前:“表姑娘跟我走吧。”
容温跟着常嬷嬷去了东厢房,看了眼凤冠霞帔,又去试大婚当日的衣服,叶一侍奉着给她穿上,温声道:“姑娘瞧瞧,若是还照前段时日那般用膳,这嫁衣定是合身的,姑娘这些日子用的少了,这衣服都宽了两指呢。”
容温垂眸看了眼,反驳叶一:“明明是一指多出分毫,也能被你说成是两指。”叶一不与她掰扯,只道:“离大婚还有十来日,姑娘再给吃回来就是了。”
主仆二人边试衣服边说着话,在东厢房里待了近两刻钟,容温再回到老夫人屋内时,孙大夫也已经给老夫人的腿扎好了针。
正欲离开。
老夫人又唤住他:“孙大夫别急着走,”她看向容温,关怀道:“给她搭搭脉,这怀有身孕的女子清瘦了可不行,得给瞧瞧。”
容温闻言有些怔愣。
她这些日子在顾慕府上住着,没人提起这事,她都要给忘了。突然被老夫人说起,她下意识咬了咬唇,随后道:“祖母,我没事,不用麻烦孙大夫了。”
老夫人怎肯愿意,温声斥责她:“就知道你在你二表哥府上住着不上心,他整日里忙公务也顾不上你,日后就住在侯府。”她说完,孙大夫已又放下了药箱,对容温道:“表姑娘,这边坐。”
容温:……
她假孕的症状吴院使早给她看好了,这会儿若让孙大夫给搭脉,祖母就会知道她根本没有怀二表哥的孩子,那祖母若问下去,顾慕的所作所为怕是再受上十回家法都不够。
容温站在那里不动,老夫人倒是好奇的笑了:“怎么了呀这是?”她说着,朝容温腹部看了眼,想起这么些日子她都在顾慕府上住着,难不成——孩子没了?
容温也看出了老夫人的心思,扯谎道:“祖母,我在二表哥府上一直都是宫里的吴院使给搭的脉,安胎药也是吴院使给开的,我知孙大夫的医术在上京城极为受人赞扬,只是怕换了大夫开药,会对身子不好。”
孙大夫闻言,捋了捋泛白的胡须,与老夫人道:“表姑娘所言极是,若要我再开药,须得有吴院使先前的药方,”他笑了笑:“宫中太医的用药和我们这些坊间大夫大有不同,既是已经在用药,便不可轻易换了大夫。”
老夫人想了想,也不再说,只道:“明儿让吴院使来府上一趟,我看着他给你搭脉。”老夫人也并非不信,只是想听听容温腹中的孩子如何。
孙大夫提着药箱走了,容温在老夫人这里用了午膳,正要回净音院时,顾慕来了这里,她又陪着顾慕在这里待了会儿。跟他一同离开了老夫人的静安堂。
刚走出静安堂,顾慕与她道:“去过侯府里的藏书阁吗?”他垂眸看着容温,眸光中意味不明。
容温对他摇头:“没有。”她说完,抬眸看顾慕:“二表哥要去藏书阁?”
顾慕对她颔首:“一起去吧。”
容温轻轻‘哦’了声,总觉得顾慕看着她时,有些怪怪的。
难道他知晓了她去见宁堔?
走在去藏书阁的路上,容温轻声与他说着:“我今儿一早去了桂花巷,跟宁堔说过了,让他日后别再给我送东西,他已经答应了,日后无事也不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