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觉着她这会儿的语气态度算得上是在意了,顾慕不能再说什么,只等着他的回应,可顾慕垂眸看着她,却似看透了她的一切心思:“这个时候跟我提这件事,是想跟我扯平?”他指腹在容温耳边轻抚:“别跟我和稀泥。”
容温见他不上道,就又要钻进他怀里,被顾慕拖住后脑动不了,她抬手握住顾慕的另一只手,嗓音软软的:“二表哥,我有些困了,想歇着了。”
容温这会儿虽是在跟他撒娇,也确实让顾慕心间一紧,可他不愿意放过她,尤其是这么久了,她从未对他如此温柔小意过,今儿却是为了宁堔与他这般作态。顾慕默了片刻:“你不写,便让宁堔来说。”
于是,容温从他怀中起来,乖乖的坐在了书案旁,顾慕给她研着磨,她垂眸认真的开始写起了她和宁堔在扬州时的事。
一刻钟了,还没落下一个字。
颇有年少时在学堂,与夫子耗时辰的架势。
写什么呢?
若写了宁堔没说的,他会更生气,若宁堔说的她没写,又成了有意欺瞒,容温凝眉思忖,如此想来,她和宁堔在扬州,倒是做了不少的事。
屋内这会儿很安静,炭盆里的银丝碳越燃越旺,容温的脸颊有些微的泛红,顾慕未来她这里之前,她正在闲适的饮酒,这会儿往书案前一趴,如同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手中笔晃来晃去,就是落不下一个字。
她想看一眼宁堔给她写的书信,这几日她一直有给他去信,宁堔却未给她回过,想来今儿递来的书信里,应有他整日在顾慕跟前惹他的目的。
她看上一眼,也好决定在纸上给顾慕写些什么。
容温侧首偷偷瞄了顾慕一眼,见他正垂眸看书,就悄默默的将书信从袖袋里拿出来,又轻轻的将纸张折开。
书信上倒是没写什么。
只约了她明日辰时在桂花巷口见。
容温看完,又急忙收了起来,再去偷偷看顾慕时,发现顾慕正在看着她,她咬了咬唇,下意识问顾慕:“郑大人带宁堔来见二表哥已有几日了,不知二表哥给他任命的是什么职位?”
书信上没写什么,容温心里放松了许多,若是再跟前几日一样,尽是与她的暧昧言语,她就直接起身扔炭盆里去。
宁堔只是约她见面,她可以拿给顾慕看。
顾慕与她眼眸相视了片刻,问她:“想说什么?”
容温认真与他道:“宁堔这个人脾气有时候太拧,过于死心眼,若他在二表哥跟前说了不该说的话,二表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胸有大志,二表哥该重用他才对。”
顾慕继续垂眸看书,语气平淡道:“胸有大志之人如雨后春笋,我为何要重用一个过于死心眼的?”
容温观着顾慕的神色,想从他的眉眼以及语气中听出他对宁堔的态度,可她有些看不出,就又道:“是该多历练历练。”
顾慕的目光从书卷上挪开,饶有兴味的看着容温:“想知道我会如何对他,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有条件。”
容温:……
“什么条件?”
顾慕看了眼她只着一件中衣,袒露在外白皙的肌肤,直言:“冬日夜间冷寒,木桂院到木莲院要走上近一刻钟,今夜,我便不走了。”
容温心间一紧,看了他一眼。
拿起笔继续垂眸想着该如何落笔。
顾慕冷白指节在她面前的纸张上敲了敲:“两刻钟了,一字未落,夜色越深,外面寒气越重,越不适合回木莲院。”
容温把他的手给打开,也不去看他了,虽知道顾慕是故意的,还是认认真真不再拖沓的提笔写她和宁堔在扬州时的事。
心中骂了顾慕又骂宁堔。
既然他要看,那她就写。
容温认真起来便很投入,不过一刻钟的时辰面前的纸张被她清丽的小楷占的满满的,还有些写不下,她抬眸问顾慕:“还有两件事未写完,可以写反面吗?”
顾慕虽是在翻看书卷,目光却没从她面前的纸张上离开过,颇有些无奈应着她:“可以。”容温闻言当真又反过来写了半页纸。
随后,她放下笔,将纸张上的墨迹吹了吹递给顾慕:“二表哥看吧,我能想到的都写上了,应是没漏掉的。”
顾慕从她手中接过,一目十行的扫了眼,眸光深邃的又落在容温身上,眉眼间的情绪被他压住,嗓音平和道:“倒是可惜了你们这一对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