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容温就这样嫁给了别人,当初他帮着容温逃婚,又何尝没有私心?他孤身一人去水寇的领地,为的也是能有进上京城为官的机会。
不成想,他来到的时候,容温已经要嫁人了。
顾慕眉眼间的凛冽片刻不见,依旧是平和的神色,似是宁堔与他说的这些话对他又没了什么触动,他只随意道:“宁公子好歹是灭了水寇的人,心性怎地如此幼稚,喜欢一个人该把她留在身边,怎有让她走的道理。”
宁堔被他的话有些噎住:“那,顾中书当真不在意她的心意?”若说只把人留在身边而不在意她的心思,他是做不到的。
至于顾慕,他不知道。
是个正常人都会在意的吧。
顾慕云淡风轻的回他:“心意是可以作假的,可人作不了假,夫妻相伴,诞育子嗣,共守一生便够了。”
宁堔很不愿意信他,可他话说的沉稳而认真,让他不得不信,宁堔眉心蹙起,不甘心道:“顾中书所言若为真,适才我提起容温就算是对你有了心思,也会压制着时,也不会出神了。”
宁堔说完,观着顾慕的神色,却在他眉眼间再看不出任何情绪。
顾慕与他道:“不必再试探我的心思,宁堔,你若只是为了容温想留在上京城,没有意义,扬州百姓更需要你。”
宁堔闻言,垂于身侧的指节握紧。
他这几日之所以每日都来给容温送东西,确实是在试探顾慕。
他想知道这位身居高位矜傲的中书令大人对容温的心思有多深,想知道他给容温写了暧昧不明的书信,他会如何做。
也想知道,若他带容温走,他会怎样。宁堔从顾慕书房走出,将要离开时,又回身与顾慕道:“顾中书府上种了许多桂花树,容温不喜欢桂花。”
他说完抬步走至院中,净思在院门前站着看他,恍惚间,似是看到宁堔的棺材被人送到了他跟前。
净思本不欲理他,可宁堔走至他跟前,说道:“不知容姑娘住在哪处院中,可否带我去见她?”净思看他倒是一副谦谨有礼模样,对他应着:“在木桂院,我带你去。”
净思带着宁堔绕了大半个府邸,才走至一处院落前,对宁堔道:“宁公子稍等片刻,我进去与表姑娘说一声。”
宁堔对他颔首。
净思进了院中片刻,随后走出来,对宁堔道:“宁公子赶的不巧,表姑娘这会儿出门还未回来,应是和五姑娘一起去长安街上闲逛了。”
宁堔朝着院内看了眼,已然能明白了些,他不欲多说,从怀中掏出一封提前写好的书信递给净思:“劳烦将这封信帮我交给容姑娘。”
净思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宁堔对他依旧有礼:“多谢。”
宁堔离开了府上,净思正要去容温那里,将宁堔的书信交给她时,迎面碰上了他家公子,净思一时有些心慌,忙将手中的书信藏了起来。
顾慕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向着木桂院走去。
净思跟在了后面,到了木桂院时,急忙忙的将书信递给了上前接的叶一,随后就离得远远的,叶一将书信递给容温时,容温只垂眸看了眼。
见书信上的字迹是宁堔的,她眉心微蹙,前几日宁堔给她的那封书信,她已经放在炭盆里给烧了。
当时她觉得宁堔是个有分寸的人,而且她如今就要嫁给顾慕了,宁堔定不会在书信上写些不得体的话,可她猜错了,虽然那日在府门前,顾慕没与她说起这事,可她知道,顾慕定是都看到了。
这会儿,她不敢再当着顾慕的面把书信打开,以此来证明她和宁堔之间没什么,于是,在顾慕深邃眸光的注视下,她咬着唇将宁堔给她的书信揣进了袖袋里。
虽是低垂着眼眸,却也能感觉到顾慕还在看着她,默了片刻,容温抬眸看向他,嗓音轻轻的:“二表哥怎这个时辰过来了?”她今儿晚膳用的早,刚沐浴过,都要准备上榻了。
他,不会是来陪她用晚膳的吧?
顾慕依旧垂眸看着她,一边走向她的书案一边说道:“祖母命人来府上传话,让你我明日晚间回侯府,大婚的衣服已做好,试试合不合身。”
他撩袍在书案前坐下,神色平和,让容温适才因着把宁堔给的书信收进袖袋里而有的不安消散许多,她向顾慕走去,回着他的话:“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祖母了。”
容温走至书案前,本想坐在他一旁的,见顾慕看着她,她就走至他身边,坐在了他怀里。
如今是冬日,屋内摆满了炭盆,暖烘烘的,容温刚沐浴过,披散在肩上的青丝还有些湿潮,她身上穿了件中衣,虽是屋内暖和,可叶一怕她着凉,又给她披了件薄裘,这会儿坐在顾慕怀中,就有些热。
若是将薄裘拿去,身上就只剩一件中衣,极为不妥,容温对他道:“二表哥等我一会儿,我去里面换件衣服。”她话落,就要从他怀中起来,顾慕宽大的手掌却是攥在了她腰间。
容温眉尾轻扬,漆黑的眸子看着他,解释道:“我,有些热。”她没有想到,她这句话说完,顾慕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她薄裘的系带处,指节微动,她身上的薄裘就这么被他给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