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暗淡。
夜间前来,自是有事情。
容温说出此来的目的:“今儿我去坤宁宫,皇后说她与我母亲年少时是好姐妹,还将母亲送给她的生辰礼给了我,可我适才发现,皇后——应是骗了我。”
容温秀眉微蹙:“我想不明白,她邀我进宫,为何要骗我这些?”其实,她今儿在坤宁宫时,是信了皇后的。
皇后看着她唤母亲的名字时,一点都不似作假,而且,皇后与她说的母亲的喜好与安川行给她拿来的母亲的手札里写着的,也是分毫不差。
她那会儿觉得,应是传言错了,母亲与皇后并未因着中秋宫宴桂花树下起舞而生嫌隙,她们应真的是好姐妹。
可离了坤宁宫,她便又不信了。
容温来顾慕这里之前,暗卫副首领来过,与顾慕说了查到的当年之事。
昭阳郡主死的确实不应该。
那会儿,她虽是刚生下孩子,身体虚弱,却因着她自年幼就喜好骑射,冬日里更是常跟着哥哥们骑马去狩猎,身子骨并不弱。
她在大理寺狱中时,平江王也再三与狱中的守卫交代过,凡是昭阳郡主有求,定要去做,而且,平江王想要把昭阳郡主接回他府中,被昭阳郡主回绝后,平江王虽是气恼一连好些日子都未再去过大理寺狱。
却每日都有让人给昭阳郡主送补身子的汤药,当时是冬日,被褥狐裘不止安阳王托人送去过,平江王也都有送。
问题出在了当时任大理寺卿的孟群身上。
孟群是皇后的嫡亲兄长,大理寺狱在他手下管辖多年,他阳奉阴违,明面上应下安阳王与平江王的交代,暗地里却又交代了大理寺狱中的守卫。
送去大理寺狱中的那些被褥狐裘,以及汤药,昭阳郡主从未见到过。
这件事不难猜测,是当时一心想要嫁给平江王的皇后让她兄长所为,而皇后今日邀容温进宫,演了这么一出戏。
是在怕。
她本以为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了,可平江王对她的态度让她明白,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平江王可以如此恨她,若是这件事被容温知道了呢?
她既知道容温是温家的人,也就知道平江王与容温来说是仇人,若有一日平江王将此事说出去,她想让容温以为她和昭阳郡主关系甚笃,提前打消容温对于这件事的怀疑,去信她而不是信平江王。
顾慕将这些都与容温讲了。
容温轻轻应了声。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虽她从未去过大理寺狱,却也时常有所耳闻,大理寺狱常年阴冷潮湿,不见天光,虫蚁不断,她的生辰是在冬月,母亲入大理寺狱时正值隆冬,可想而知,在狱中过的有多煎熬。
皇后嫉恨母亲,无须亲自动手去加害,只是让那些被褥汤药送不到母亲手中,就已是达到了她的目的。
因着什么呢?因着平江王喜欢母亲,而她想做皇后,她怕母亲会阻了她的路。
权势,又是权势。
而皇后如今之所以会怕,也是因着权势,如今太子被禁了足,她就要嫁给顾慕了,皇后在怕顾慕,平江王既然能知道当年之事,顾慕只要让人去查,定也会知道。
皇后病急乱投医,想要来讨好她,让她对她与母亲关系甚笃一事深信不疑,自然不会让顾慕再去查。
而平江王是她的仇人,就算平江王与她说了当年皇后所行之事,她自然会信皇后而不是平江王。
而事情,总有差错。
皇后那日与平江王的对话,被顾慕听到了,暗卫已经查到了这件事。
容温在顾慕书案前站了一会儿,嗓音微哑的问顾慕:“孟群,还活着吗?”顾慕起身,走至炭盆前,将一壶酒挂在火炉上热了热,回着容温的问话:“他现在依旧任大理寺卿,不过,被封了爵位。”容温‘嗯’了声。
待顾慕提着酒壶从炭盆前走回来,她已平复了心绪,顾慕给她倒了杯酒,嗓音平和:“天气冷,暖暖身子。”
容温对他点头,随后问他:“二表哥今儿怎饮酒了?”她说完,这才想起来将手中提着的竹篾灯给放下。
顾慕并不回她的话,只拿起杯盏用了口酒,嗓音被香甜的果子酒染的低沉:“净思有夜间吃肉的习惯,他与云烛在后罩房饮酒,我闻到了酒香,就起了饮酒的兴致。”
容温不信他的话,净思每日夜间都吃肉,也没见他平日里饮酒。
而且,她总觉得顾慕的神色间有她从未见到过的东西。
她也拿起杯盏用了口酒,只是小小的一口,她就尝出来了,是酒老翁教他们酿的仙人露。
味道太香甜,她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顾慕又给她添了杯,随后去书房隔间里又提了一壶出来,边挂在火炉上边问容温:“吃多少酒会醉?”他在她的手札里看到过她对自己酒量的记录,多是‘千杯不醉’‘量如江海’之类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