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疏接过书,愣愣道:“有空一定看。”
锈梧居士继续道:“总而言之,林师傅身为道门正统弟子,前途无量,却在修行中误入歧途,被佛法所吸引。他内心饱受挣扎,最终因宫主你的开解,决心离开道门,创立了无相宫。可以说,没有宫主你,就没有今天的无相宫!”
“原来如此……”李无疏眉头一皱,“不对,我到底说了什么???”
锈梧居士神情复杂道:“宫主你竟不记得了吗?”
李无疏不明白自己一个根正苗红的太微宗长徒,怎么就变成了邪那个教头目。
当天太平书行连夜加班,隔日十一宗各大书铺的《百家拾遗》都摆在了畅销榜首,并套上新印制的腰封——李无疏力荐,启发人心的时代性视野。
阮柒的发绳有些旧了,磨损到看不清编织的纹理。他完全有办法让它崭新如初,或是换一个,但他从未换过。他将瀑布一样的长发挽起,红绳只垂到背后。
他帽子上的纱帘被李无疏截短,发尾已遮不住了,就像他欲盖弥彰的身份。
李无疏着实敏锐,一下子就猜到他变换身份的目的。
他将帽檐压得更低,轻推开门。
在这瞬息之间,他仿佛听闻一声铜铃响动,猝然回首,一名蒙着眼的华服男子,正好整以暇坐在桌边。
就算是李无疏,也做不到令他毫无知觉的同时靠近他身后。
“是你?”
陆辞浅笑道:“不必紧张。不才只是来与宗主叙叙旧。”
“我与你无旧可叙。”
“不才只是一介云游方士,宗主为何心怀敌意?”
跟随陆辞的灵狐空空跳到桌上,两眼紧紧盯着阮柒。陆辞伸出食指轻轻梳理它的后背,令它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不才昨日为自己起了一卦。”
“算人不算己。”
“确实如此。所以宗主想必也算不到自己的未来吧?李无疏若成功颠覆道门,你之天命便也结束了。假使李无疏败了,你还能救他几次?待你修为耗尽,李无疏仍要死在你的剑下。”
“他不会败。”
“但他原本不必经历这周而复始的失败。你不怕被李无疏知道,这一切皆是因你而起吗?他原本只是一个凡人,有着平凡但传奇的一生,无须面对滔天的仇恨,也无须为着一个遥不可及的誓言负重而行。”
阮柒帽沿下的双眼一时变得幽暗。
“宗主,你对于他来说,又算什么呢?他即便脱离凡胎步入仙道,也有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你只能永远躲在暗处看着他,连给予些许帮助都要面临因果的反噬。甚至,你的使命就是与他为敌。”
“你说得对。”阮柒道。
陆辞嘴角垂下,面容黯淡,似乎为对方的不幸而共情。灵狐空空也垂下了耳朵,蜷缩在他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