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黑色的绢纱袅袅垂落。那一剑将阮柒遮面的纱帘割了一半,绢纱翻动之间,李无疏好似瞥见他真容的一角。
李无疏背对着他,两手微微挣扎,这姿势像被宣告了主权。阮柒空着的手将他鬓发捋到耳后,仿佛在安抚他。
“无疏。”
耳边传来的两个字让李无疏心里一颤。亲昵得像是在嘴角辗转了一万次,却又沉重地将他的一切包裹住,有着不愿旁人触碰的执拗。
“早点休息。”钟无煜松开了他的手,自行去了隔壁房间。
李无疏莫名感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后,周身笼罩的不悦一扫而空。
为救李刻霜,李无疏耗尽灵力,至今还未完全恢复,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他不断梦见阮柒喊自己名字的后两个字,各种语气,各种神情,各种场景,如真似幻。
可他分明记得,今日之前,阮柒从未如此称呼自己。
第六十七章百家之殇
在锈梧居士眼里,颍川百草生简直像个跳梁小丑。
什么人物事件热门他就写什么,广大乡亲父老爱听哪个桥段他就写哪个,他的人气都是建立在对文学的侮辱和对真相的践踏之上。
但是颍川百草生的书卖得最畅销,哪怕他一多半作品都只写了半卷,每隔三四个月,就会有人上太平书行抗议,抵制“颍川半卷生”。
反观锈梧居士,写了那么一两本书,不但无人问津,还被五宗追杀,悬赏三百两,饱受牢狱之灾。
他不禁感到愤懑,道门治下的神州大地,已经没有人会再去思考世界的起源,人的归宿,真理与道。他的思想世道难容。
林师傅是个好人,不但赏识他的作品,还收留了他,更将无相宫太平书行的事务交他打理。颍川百草生又算哪根葱?他的本子都要过太平书行的手。
锈梧居士垂着眼皮,眉毛高高挑起,一脸挑剔地审视手里颍川百草生的新本子《饮红尘钟李共降妖》。
“这段戏你不是才写过?换个名字再来一遍。韭菜新割?这个姓钟的又是什么空降?你修仙云游的表外甥?崇拜李无疏的那个?”
颍川百草生比划道:“这是一个伏笔,下一章我们将揭露一个惊人的真相。到时候,哈,秦州七里桥都得挂咱们的新书预告。”
锈梧居士把手稿拍在他胸前:“你再这样消耗读者的情怀,书行会考虑终止合作。我约见了贵人,你还是先回去考虑一下怎么修改吧。”
颍川百草生拿着手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锈梧居士约见了谶元散人。最近《衍天遗册》的风头很盛,他想请陆辞写一本谶书,就叫《衍天遗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