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以带领的军队在城外停留了数日,就连霍大前去劝说也未能将其说服,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霍家四郎铁了心要反之时,霍以孤身一人先行进宫向圣上禀明衢州战况。
前几日尚且对圣意不屑一顾的霍四,在上书陈情之时却不忘记歌颂圣上对衢州的照拂帮助,竟是与圣上分毫无芥蒂的模样。
莫说是圣上,便是前日在圣上这里请罪的霍大也是大吃一惊。
不过霍四的这一番陈词,倒是让从前那些为霍家事不平的百姓与学生没了话说,圣上的声名也稳固下来,他自然也乐见其成。
圣上为表仁德宽厚,加封了霍四忠武将军,又恢复了霍老将军的侯位,于霍家当真算是大起大落一遭了。
当日下午,圣上于宫中设下庆功宴,特以此犒劳衢州一战中英勇杀敌的将士们,最要紧的自然便是表彰霍四。
这场宴会,林婳也收到了宫中的拟帖。
林婳在看到自己也在宴会名册之中时,着实吃了一惊,她家中未有上阵杀敌之人,林家如今与霍家也算不上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这帖子如何算,也请不到自己这头来。
乐阳公主见她得了帖子却不意外:“你当日说服霍四收兵投诚,这事虽不能明言,可却是人尽皆知的功劳,父皇自然不会忘记你,只是想来这嘉奖也不好明着嘉奖。”
那日前去劝说霍之人是林婳不错,只是她心中明白,真正说服霍四的人并非是她,乃是未曾向外透露自己曾前往军营的朝华。
她不知晓朝华公主究竟用了何种方法将他劝说好,但这于霍四而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宫中举办庆功宴,林婳受邀在列,朝华自然也少不了,不过邀她前来的原因并非是劝说霍四,而是因为她是点名的定亲之人。
乐阳公主本不在列,只是她见林婳与朝华公主都在此宴会,自己自然不会甘心自己一人留在殿内,于是便央求了圣上特地前来凑热闹。
宴席之上,歌舞升平,好似之前带兵驻留城外与圣上僵持之事都不存在一般。
林婳看着眼前的欢闹景象,只觉自己如同方外之人一般,半点儿融入不进这欢快的氛围当中。
“这是宫中新酿造的梅子酒,清冽甘甜,还请诸位一同品尝。”皇后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林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酒水,她既不能融进这氛围,便之后埋头用膳饮酒。
梅子酒果然清冽甘甜,并非衢州那地方的浊酒可以相比。
她低头之际,只觉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却未敢抬头回看。
直至圣上开口:“此番衢州大捷,全靠霍家四郎忠武将军兵行奇招,将那突厥将领头颅取下,扬我燕华之威!震慑边境!忠武将军,朕敬你一杯。”
“圣上此话抬举臣了,若非临州百姓忧心敌军进犯,与臣一同抗敌,若非圣上及时派兵支援,仅凭臣之力,要将大军逐出我燕华属实困难。”霍四拜道,“此实非臣一人之功劳,乃是圣上御下有方,万民一心,才有如此战绩。”
他这话一出,圣上当即喜笑颜开,对他更为赞赏。
林婳闻言却是一愣,手上倒酒的动作也停了,这话说的,并不像他。
朝华远远看着他,眉毛微挑,似是有几分意外,又有几分满意,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从前你求娶朝华,我还当你年岁尚小,不懂事,也未当真,如今看来,霍四郎当真是天才良将。让你做驸马,朕是十分放心。”
此话一出,四座之人便知晓是要赐婚了。
“朝华一直是朕最疼爱的女儿,若非她非要在宫中这几年,我是一定要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才能安心的。”圣上语重心长,目光看向朝华那边,眼眶微红,似是心疼又不舍。
宴席之上的其他人却并无人听得进去这话。
当初霍家倒台,墙倒众人推之人不在少数,多少人都以为霍氏再无重来之日了。谁成想,不过半载,霍四便又立了战功回来,这一次霍家功名更显。
霍四又好像变了个性子一般,不像从前那样不爱计较,这些人自然是心中忐忑畏惧的。
可若他娶了朝华,那便不一样了。
我朝有惯例,驸马是不能任官职的,武将带兵自然也是一样。这话一出,方才担忧之人便全松了一口气,料定霍氏此番翻身也不得长久。
谁知便听得朝华开口道:“如今边境之事尚未平息,朝中又实在缺少将才,若因我二人亲事,耽搁了国之大事,便是朝华的罪过了。”
“朕才封了他做忠武将军,怎么会轻易让他卸甲?哈哈哈哈霍四郎你且好好带你的兵。”圣上丝毫不觉自己说出了多么震惊四座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