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不是要出第二个薛大将!?
众人又惊又惧。
而引起了这一场哗然的中心,此时却无心听他们多言,反而将目光落在远处,沉默看着林婳送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于是低声对身后的宫人吩咐了几句话。
霍以这才高声应道:“臣谨遵圣上旨意。”
林婳酒壶中的梅子酒被倒完了,正要叫宫人再去取,便听得身后的宫人低声劝道:“姑娘,这梅子酒虽好喝,可是酒性极烈,姑娘这会儿贪多喝了,只怕夜里要不舒服。”
她闻言只好作罢,又抬眼看向远处要演什么戏,往身旁的简竹看了一眼,简竹见状领命,给宫人塞了赏银,谢道:“你费心了。”
宫人不想她赏银这般大方,当即感激地朝林婳看去:“多谢姑娘赏赐。”
说罢,这才退下。
圣上赐婚旨意已下,霍四与朝华公主也便这样应下,无人有不满,事情似乎到了这里便是最好的结局。
林婳终于抬眼往对面席位上看过去,不想这一抬头,正对上霍以看向她的目光。她不知晓方才霍以往自己这边看了多久,只是见他这般热烈的目光,她下意识便十分心虚地往朝华公主那边看去。
朝华公主坐在林婳这一侧的首位,此时正怡然自得地饮酒,半分没有注意到宴席之上的暗潮涌动一般。
林婳又重新看向霍以,他眼中已经多了一分黯然。
正在此时,殿外又进来一人,正是姜绥安,他步履不急不缓,正停在林婳席位正前方,将她的目光拦住,朝上位高坐的圣上行礼:“今日霍四郎庆功宴,绥安来迟了。”
“姜大郎君曾也算是霍四郎的半个先生,今日庆功宴怎能缺了你。”圣上忙叫他免礼,又对一侧的霍以道,“当初霍氏书信一案,若非姜大郎君相劝,朕便险些误了忠臣。”
霍以自姜桓进来之时目光便一直在他的身上,此时听得圣上此言,便离了位置,走到姜桓跟前,朝他行了一礼:“霍以多谢姜大郎君。”
说是道谢,可他那目光却半点儿不像是道谢,反而好像姜桓与他有仇一般,目光锋利,若化为有形,只怕便能将姜桓剖成细碎,看个清楚了。
姜桓却是像全然未发觉一般,一贯的冷淡:“霍四郎不必客气。”
“听闻姜大郎君不日即将成亲,届时霍以一定前去观礼,好送郎君一份大礼。”霍以咬牙道,目光逼视着姜桓。
无论他如何恼火,在姜桓这淡然的目光之下,都好似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得不到半点儿回应,姜桓只是淡声道:“大礼倒是不必,这喜酒自然是少不了霍四郎君。”
远处的林婳看着两人一来一往说话,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指甲早已经陷进了掌心之内,眼中只有尴尬与心痛。
所幸两人的对话很快便以姜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告终。
他似当真只来此小坐一会儿,不多时便起身对圣上道:“婳儿似是贪杯酒喝多了,绥安先送她回去,便不多留了。”
语罢,不仅自己离开,还要带走林婳。
圣上眯着眼睛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应道:“既然这样,那姜大郎君便先回去吧。”
姜桓这人最擅长的便是无视他人的情绪,淡然地走到林婳桌前,道:“可要我扶你离开?”
“不必。”林婳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今日拒绝不得,姜桓这人连圣上的怒火都不畏惧,更何况自己。他今日不大对劲,林婳不愿意惹恼他,于是便乖乖地跟在姜桓身后离开。
席间有人叹道:“从前见姜大郎君无心儿女情长之时,一心读书传道,还以为要像姜老先生一般,而立之年才考虑终身大事,不想如今与林家姑娘却是这般和睦。”
“谁说不是呢,如今两人尚未成亲便已如此亲密,可见感情深厚,将来想来亦是一对神仙眷侣。”
“只是听闻那林家姑娘不通文墨,只有那几分容色侍人,想来不得长久。”
“姜大郎君这般人物,不想最后也栽在了美人的石榴裙下,从前还以为定然是与姜老先生一般,寻一位与自己一样的书香世家的姑娘。”
……
霍以手中捏紧了酒杯,听着这些人闲话如此之多,终于没忍住,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将那几人震得停下话端,纷纷转头去看他。
霍以也不管他们的目光,直接往前两步,向圣上道:“臣在衢州待久了,一时间不习惯京城喧闹的宴席,突然想起来家中三姑与六婆今日前来小聚闲谈,便想现行请辞,回家同她们叙旧,还请圣上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