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闭上嘴,拢起眉,那惶惶然的滋味儿又回到了身上。
为了缓解心底的惶然,阿玉坐在桌案前开始写信。
班钰人推门进来,在他身旁站定。
阿玉也没有避开他。
这里就是班钰人的地盘,他怎么避呢?
班钰人定睛仔细看了会儿。
眼见着阿玉一字一句地写,“我屋中的那方玉盘给慧真,他拿去做成棋盘罢,我知他喜欢。我床褥下的荷包给慧明,他妹妹病得厉害,要拿荷包里的钱去请个顶顶好的大夫。架子上的一箱书,都给慧方,日后就不必再抄了……”
他交代得清清楚楚。
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大大方方分予了旁人。
每个人都得了他的好。
那帮又穷又苦的小和尚,收到信定是分外欢喜的。
谁又知他刚满门被灭呢?
班钰人眸光微动。
李家怎么养出了这么一个小白兔呢?
仿佛从他身上,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暗色。
阿玉写好了信,折入信封中,交予了班钰人,道:“烦请姐夫替我送一送。”
班钰人应了声,随手揣在了胸口。
他没有立刻离去。
阿玉不想同他多话,便自顾自地到床上睡下了。
这一睡下,就做了个噩梦。
阿玉心疼肝疼,浑身上下都觉得疼。
他流着眼泪醒来。
朦朦胧胧一睁眼,却是瞧见了班钰人的模样。
班钰人的手掌宽大,轻易地掐住了他的脸,班钰人问:“怎么哭了?”
阿玉不想同他说梦见了阿姐,梦见了父母。
他就只道:“牙疼。”
“很疼吗?”
“疼。”
班钰人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会儿,像是瞧够了他落泪的模样,这才起身道:“我去给你找药。”
阿玉哭了会儿困劲儿就又上来了。
他耷着眼皮,睡得朦胧时,班钰人往他嘴里塞了根木条,一股子药味儿。
班钰人说:“咬紧了。”
阿玉近来都没心思吃糕点,早就不怎么疼了。
他松松地咬着木条,觉得又苦又涩又麻,只想接着睡。
兴许梦里还能再见阿姐与父母罢……
班钰人却不依不饶,硬要他咬紧一般。
男人轻笑一声道:“我摸摸,你这牙是使不上力气吗?”
说罢,就将手指探入了他的口中,沿着他的口腔内壁,再按住了牙槽,一点点摸了下来。
阿玉一下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