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女子穿的衣裳。
大红色。
上面还绣着倾国倾城的大朵牡丹。
侍女为他梳起男子的发髻,可脑后却又缀着女子的流苏。
如此披红戴金。
他僵硬且局促地站在班钰人的跟前,问他:“为何是这样的衣裳?”
他以为班钰人要说,为了躲避仇人,假扮女子。
可班钰人坐在椅子上,转眸朝他一扫,眼底掠过惊艳之色,他轻飘飘地道:“因我喜欢。”
他指着阿玉道:“罗裳锦衣琉璃坠,美矣。”
阿玉一时惶惶然,满目空茫。
他胸中一块大石高高悬起,又始终落不下来。
他觉得自己好似一头跳进了那虎穴,可又寻不出半点佐证的线索来,一时四肢都僵硬了。
这一穿就是半月。
班钰人风尘仆仆归到庄中,温柔笑道:“我今日特地在街上买了一样东西给阿玉。”
他摊开来,却见是一件女子的红肚兜。
上头还绣了鸳鸯戏水。
班钰人同他温声道:“这鸳鸯的眼睛绣得极媚,阿玉若是眼尾点妆,也该是这般模样。”
阿玉少年性急,到底是按捺不住了。
他愤怒地掀翻了跟前的盘子。
他问:“这也是因着你喜欢吗?”
班钰人道:“喜欢。”
阿玉的委屈与不快,一时间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说他要回洛阳,哪怕家没了,他也要回去看一看,他要去见大理寺卿……
班钰人看他说着说着又气哭了。
班钰人笑了下:“好吧,我带你回去。”
班钰人说到做到,倒还真不食言。
等入了洛阳城,阿玉才知当年下狱的班家,如今已经成了新帝跟前的宠臣。
班钰人手握权柄,官拜太子少保,二品官。
阿玉去看了一眼破败的侯府。
一路双眼噙泪,又去拜见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同他道,除了他幸免于难外,他长姐的尸首也至今未发现。
从大理寺出来,班钰人问他:“你要回侯府,睡冷冰冰的床板吗?”
阿玉仰头看他,道:“不,我要跟你回去。”
班钰人闻声笑了。
阿玉这回唤得殷切多了,他道:“姐夫。”“姐夫你听见了吗?姐姐兴许没有死。姐夫,我方才都瞧见了,他们很怕你,你如今很厉害,你一定能寻着姐姐的是不是?”
班钰人的笑意去了两分。
他深深地凝视着阿玉,缓缓笑道:“是啊,一定,能寻着的。”
他的语气有一分怪异。
阿玉听得呆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