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报仇?
傅旻没有回答,对于同样身负血海深仇的他来说,从来没有该不该,只有能不能。他看着地上不断翻滚想要站起身的男子,微微皱眉,一脚将其伸向降头娃娃的手踹开,漠然道:“不管你们之间有何事,既然被我抓到,自然是要秉公办理,不过想必最开始你也想到有这一天了。”说完找出根绳子,将男子捆了起来,拉着他就要去衙门交差。
“哎!兄弟你这……”袁斗斗想要上前阻拦,结果被傅旻扫了一眼,心虚的收回手。
“我们的账,等之后再一并算。”冷冷的看着两人,傅旻拖着对方离开屋子。
男子之前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被术法反噬,眼看离报仇就差临门一脚,不禁悲从中来,眼看出气多进气少。
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暖流,灼热的五脏六腑疼痛不再,就连以前的暗伤似乎都好了很多。
男子震惊地回头,只见少年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语气也没有丝毫改变,“本官将你绑在这里,先下去叫武侯们上来整理残局,你最好老实点,若是有敢轻举妄动别怪我不顾及连山的脸面。”
男子微愣,然后大喜过望的应下。
傅旻转身离开,下楼的时候听到后方传来惨叫,身子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面不改色的前行。
到了一楼,他并没有马上去找武侯,而是找了个桌案原地坐下,手里把玩着一块令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连山也下来了,看见傅旻神色有些复杂,半晌,郑重的道了声:“谢谢”。
“不用谢我,等下还是要抓他去交差的。”
谁知连山洒脱一笑,“早在表哥来找我的时候,我们俩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天了,杀人偿命,应该的。”
“也是,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傅旻刚才给他治伤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已经病入膏肓,五脏六腑都被一种奇怪的邪气侵蚀,即使自己勉强帮其吊命,最多也就只剩半年时间。
连山目光黯淡,“表哥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是什么术士。为了报仇自己偷了族中典籍,修炼了降头术,但这东西本身就是给术士修炼的,他如此强行只能收到的反噬一天比一天严重。”
“不过,能有如此结果,已经算是能宽慰表嫂一家在天之灵了。”连山画风一转,有些好奇道:“话说,你就因为我跟袁斗斗平时的性格,所以认定我们在骗你?”
“不光如此,最主要的是那厨子的死。”傅旻摇头,微微笑了下,“我是一个不相信巧合的人。”那厨子就在后院中蛊,而两名术士在二楼,离得如此近,竟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也不知对方是怎么下的手。傅旻设身处地代入一下,发现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千年后一位岛国推理作家曾写过这样一句话:“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难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所以,即使不愿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这边两个同伴参与了这次谋杀。如此一来,剩下的就简单多了,只要稍微留心连山和袁斗斗平时与哪位有眼神的交流,便能猜得差不多。
“不过有一点,我有些好奇。”傅旻眉头微皱,“你们怎么就知道,我跟谢恒那日会上街?”
连山苦笑,“我们其实真的也不知道。”
傅旻微愣,旋即反应过来,这点确实是凑巧。即使不遇到自己,他们两人也会在这日入住醉仙楼,然后借着职务之便帮男子行凶。碰到他不过是临时起意,毕竟自己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如果有他的加入,刚好可以掩人耳目。
“根据我表哥的调查,那官员只有前日来醉仙楼与商谈,不日就要随王府中人离开。表哥恐有差池,才急着出手,没想到……早知道就不拉你一起来了。”连山有些心累,对面这家伙简直滴水不漏,长时间在其身边未免压力太大了。
傅旻没再接话,而是打量了一下这醉仙楼。此地占地甚广,又有名气,说是日进斗金可能有些夸张,但绝对算是个又能捞钱又能打探消息的地方。看来之前是自己小看了那位荆王,对方说不定好几年前就开始部署。
没多久,袁斗斗带着满身鲜血的男子走下来,男子方才似乎又强行催动了降头,好不容易红润些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不过面上却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看见傅旻跟连山,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地上。
连山伸手将人扶起,眉头紧皱,“表哥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
男子用力咳了两声,声音十分嘶哑,“若不是几位,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得手,连山,之后萱儿还要劳烦你送回老家。表哥没什么能报答你的,只能下辈子做牛做马,我……”
连山眼眶通红,“萱儿也是我侄女,连山自当尽力,表哥放心。”
男子笑了笑,最后走到傅旻面前,把之前的绳子递了过去。
傅旻也没多话,将人绑好后招呼外面武侯,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对于他们算是圆满结束,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