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马肃支支吾吾,赵连章出声说道:“证物在何处?” 马肃的身子一僵,随即跪倒在地,道:“皇上,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赵连章见状眉头紧锁,道:“永璋侯这是作甚?” 马肃哭着说道:“皇上,季儿死了,被司华遥那个逆贼害死了!” “马季死了?如何死的,何时的事?” “自从季儿去了辽东,便一直了无音讯,臣心中担忧,便派人前往辽东,谁知竟得了季儿的死讯。季儿……”说到伤心处,马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是因何而死?” “季儿是被司华遥害死的,应是他得知自己的身份败露,所以杀人灭口。皇上,我马家追随先皇,立下汗马功劳,对皇室可谓是忠心耿耿,老臣膝下就只有两个儿子,老大死在了边关,现在季儿又被人害死,老臣、老臣……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啊!” 见他如此,赵连章的眉头越皱越紧,道:“你说是司华遥害死了马季,可有证据?” “季儿死在辽东,臣……” “父皇。”赵韩青打断马肃的话,道:“既然永璋侯说是司华遥害死了马季,不妨让他们当面对质。” 赵连章点点头,道:“也好,只是他伤重,朕担心……” 赵连章的话让马肃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 “此事事关重大,便是性命垂危,他也定会过来,自证清白。” 赵连章点点头,道:“那便让人扶他过来吧。” “谢父皇。” 司华遥虽然乘坐马车,却依旧是快马加鞭,昨日便已回到了京都,悄悄入宫面见了赵连章,以外臣的身份住在了东宫内。 马肃的脸色变了又变,没想到司华遥竟秘密回了京都,他这么做定有深意。想到马季畏罪自尽的罪名,马肃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忙说道:“皇上,司华遥居心叵测,您千万不能听信他的谗言!” 赵连章淡淡地看着他,道:“自昨日他回来,只说了前方战事,其他什么都没说,永璋侯可以放心。” 听赵连章的语气,马肃心里‘咯噔’一声,道:“皇上……” 赵连章打断了马肃的话,道:“待他来了,你与他当面对质,现在无需多说。” 马肃闻言不敢多说,脑袋飞速运转,思考着待会儿可能发生的状况,想好应对的办法。 约莫一炷香后,门外的内侍进来通禀,“皇上,司总兵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让他进来。” “是,皇上。” 司华遥在内侍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赵韩青看得一阵心疼,想要上前搀扶,却碍于身份什么都不能做。 司华遥行礼道:“臣司华遥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爱卿免礼,赐座。” 马肃抬头看向司华遥,眼中满是愤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内侍搬来了圆凳,随后扶着司华遥坐下。他低头看向殿中跪着的马肃,眼底闪过轻蔑之色。 马肃见状不禁怒火中烧,怒骂道:“司华遥,你个逆贼,今日我便将你的身份揭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司华遥是故意激怒马肃,让他失去理智,道:“这话我实在听不明白,还请永璋侯直言。” 马肃直起身子,怒瞪着司华遥,道:“司华遥,不,应该叫你司南遥,你是司南皇室遗孤,前朝太子的血脉!” 司华遥面色平静,丝毫不见慌张,道:“我很奇怪,到底何处得罪了你们马家,让你们处心积虑地置我于死地。先是马季,再是你永璋侯,这架势是不将我弄死,誓不罢休啊。” “你还有脸提季儿,定是你察觉我们识破了你的身份,你才设计陷害,杀人灭口。”马肃确定马季是被司华遥杀人灭口,可事实究竟如何,他不敢说,只能含糊其辞。 “你们想杀我,就算不敢真刀真枪地来,也可以暗杀、栽赃、陷害,利用各种手段,那样我就算真的栽在你们手上也认了,就当我技不如人。没想到你们竟为了害我通敌卖国,不惜搭上辽东几万军士的性命。若当真如此,那辽东还如何守得住,辽东百姓又该如何?你们还有没有良知?” 赵连章听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永璋侯,可有此事?” “皇上,您莫非忘了,当年是我们马家为先皇出生入死,才有了今日,又怎么可能通敌卖国?他这是在栽赃陷害,皇上莫要信他!” 赵连章看向司华遥,道:“你说马季通敌卖国,可有证据?” “有。”司华遥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身旁的内侍,道:“皇上,这是马季与蛮人大汗沙尔兰联络的密信,是从马季的营帐内搜得。” 内侍将信封呈给赵连章,赵连章伸手接过,打开信封仔细看了看,不禁龙颜大怒,道:“好一个马季!竟敢通敌卖国,简直死有余辜!” “不可能!皇上,那信是伪造的,是司华遥为了陷害季儿伪造的!” 赵连章一巴掌拍在桌上,道:“这密信上有沙尔兰的印信,如何伪造?” 马肃神情一怔,眼中尽是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季儿不可能这么做,他定是遭了算计,定是司华遥算计了他!皇上,您不能信他,他是司南皇室遗孤,他进入朝廷的目的就是复国!” 司华遥冷笑一声,道:“我算计他?是他带着那蛮人探子进了军营,是他鼓动我率军进草原,军中几百双眼睛看着他私放蛮人探子,看着他拿出武器反抗,逃出军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为他开脱,甚至为此诬陷我是司南皇室遗孤,真是卑鄙无耻到极点!” “不是,皇上,那些证人都是他的人,不能取信。” “军中那么多将士亲眼所见,你说不能取信?”司华遥嘲讽地看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道:“皇上,这是那蛮人探子的口供,以及马季心腹郭廖的口供,请您过目。” 内侍接过奏折,呈给赵连章。 赵连章接过奏折一看,脸色更加难看,随后扔到地上,道:“混账东西,你自己看看。” 马肃慌忙捡起奏折,上面详细写了马季与沙尔兰的整个计划。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皇上,定是他屈打成招,不能取信于人!” 人证物证俱在,赵连章没理由不信,脸色阴沉地看着马肃,道:“你当朕是傻子!” “皇上,他可是司南皇室遗孤,当年是马家辅佐先皇登基,他如此做就是为了报仇。皇上,若是马家倒了,下一个便是您啊。”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司南皇室遗孤,可有证据?” “证据在季儿身上,那是华家的祖传玉佩,你杀了季儿,就是想毁了它。” “那玉佩是否真实存在,谁也不曾见过,都是你一面之词。若我说你想谋朝篡位,皇上是否也要信?” “我有人证!无论你如何巧舌如簧,待人证到了,你便原形毕露!”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的人证在何处,我等着与他对质。”司华遥顿了顿,接着说道:“无论我身份如何,马季通敌卖国的罪名毋庸置疑!不知永璋侯知不知情?” 赵连章看了看两人,最后目光落在马肃身上,道:“永璋侯,马季所为你可知情?” “皇上,季儿不可能通敌卖国,这是司华遥的阴谋,皇上千万不能上当!”通敌卖国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马肃绝不可能承认。 “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说不可能,便不可能!说,此事你是否知情?”那封出自沙尔兰的密信分量十足,上面白字黑字写着马季的名字,赵连章想不信都不行。 “皇上……” 赵连章打断马肃的话,道:“朕只问你知不知情,你只需回答‘知’,或者‘不知’,其他不必多说。” 马肃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摇头说道:“不知。” 赵连章接着说道:“所以这是马季一人所为。” “皇上,季儿……” “闭嘴!”赵连章不想再听马肃的车轱辘话,道:“待你所谓的人证到了,再说其他。” 见赵连章动了怒,马肃不敢再说,垂下头遮去脸上的表情。 自司华遥进来,赵韩青便没说过一句话,却一直在留意他的情况,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昨日宋晓峰的话,“这位公子所中之毒,我还从未见过,需要好好琢磨琢磨,至于是否能解毒,我无法保证。” 若连宋晓峰都无法解毒,那还有谁能救得了司华遥? 一想到这儿,赵韩青的心就好似被人用刀凌迟一般,他真的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司华遥的痛苦。 碍于有人在场,司华遥几乎没与赵韩青有过视线交汇,但他知道赵韩青一直在看着自己,明白他心中的担忧。 御书房内安静了下来,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直到德辉回来,才打破了这种怪异的氛围。 德辉看了一眼司华遥,躬身说道:“皇上,人已经带来了,就在门外候着。” “把人带进来。” “是,皇上。”德辉应声,来到门口将华子卫带了进来。 华子卫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殿中众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行礼道:“草民华……华子卫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连章打量着华子卫,道:“你说你叫华子卫?” 华子卫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道:“是,草民叫华、华子卫。” 赵连章见他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儿,不禁皱起了眉头,接着问道:“你是前朝华家的后人?” “是,我是华家人。”华子卫说话时,下意识地看向马肃。 马肃见状眉头微蹙,忙说道:“皇上,他就是华家遗留的血脉,名叫华子卫,他可以证明司华遥是司南皇室遗孤的身份。” 司华遥看向赵连章,出声说道:“皇上,能否容臣问他几个问题?” 赵连章心中对司华遥起了疑,犹豫片刻,道:“你问吧。” 司华遥得到应允,看向跪在地上的华子卫,道:“你说你是前朝华家的人,那你可知华家是做什么的?都有什么人?” “华家是当官的,在前朝是皇亲国戚。”华子卫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地看向马肃。 司华遥也跟着看了马肃一眼,道:“那你可知华家的谁在朝中做的什么官?与前朝皇室的谁结的姻亲?” “华家……”华子卫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整话,又看向马肃,眼中的求助显而易见,“华家的女儿与皇室结的亲。” 马肃见状心中顿感有异,忙为他辩解道:“皇上,他自小便没了父母亲人,不知华家的事也属正常。” 司华遥眼底闪过冷笑,接着问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华子卫下意识地摇头,又忍不住看向马肃,见马肃变了脸色,神色慌张地说道:“草民知道,知道……” 司华遥见状看向赵连章,道:“皇上,臣在问话时,能否让侯爷不要开口?” “准了。”赵连章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这其中有异,道:“未经朕允许,永璋侯不得开口说话,否则以欺君论处。” 马肃闻言心中越发不安,道:“皇上,您不能这么做……” “马肃!”赵连章冷眼看着他,道:“你想抗旨?” 马肃心下一紧,忙说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不想皇上被人蒙蔽,司华遥……” “再多说一句,便拉出去砍了。”赵连章彻底没了耐性。 马肃见状不甘地闭了嘴,若是再说下去,赵连章说不准就真的将他拉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