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荼一蹦三尺高:“臣弟呢!”
“你,”李郁萧看他一眼,“你跟着荆小将军好好学,好好看。”
李荼待说什么,但此时远远儿黄药子领着一队人疾行而来,迅如星疾如电,李郁萧目光一下子汇聚到载舆上俯卧的人身上。
穆庭霜。
他身上衣服原色不辨。
为何?因周身沐血,一片泼蜡一般的红。
第140章愿效于飞·二
李郁萧顾不上李荼,打发他跟荆勒途速去。
岑田己早候在殿内,李郁萧看着黄药子招呼内侍抬人到内殿,一时间、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去看。
手心紧攥,李郁萧在帐子边驻足。他心里盘算,二十笞,笞棰宽一寸长五尺,应当大概可能,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众医官簇拥岑田己围过去,内侍们七手八脚要把人从载舆给挪到榻上,载舆上的穆庭霜却白衣一撩自己起身,黄药子一叠声的大人哎呦大人且慢着些,穆庭霜无知无觉,目光漠漠绕到人群外头的李郁萧身上。
李郁萧也望他。
他,面上有些白,除此之外竟然瞧不出任何异常,连头发丝儿都没乱上一乱,衣裳齐整,人也立得笔挺,长眉直眼这般望来。
两人约略对视,仿佛只有一瞬,也仿佛千年百年,忽地李郁萧嘴角一牵:“来人伺候,穆常侍在此看伤换药且要忙,朕到外间小酌一杯,传拂雪。”
掌醴酿的宫人小声道:“去岁的拂雪只余一坛。”
李郁萧向外殿行去,高声道:“起出来,今日须饮,不饮不行。”
这日的后半日,穆常侍在内殿治伤,陛下就坐在外殿饮酒,足有大半晌功夫。
笞刑见血,最难的却不是止血,而是一毫一厘将伤口里绞的衣裳料子线头清出去,留着要出大事,伤口反复不见好是其次,要是催生出腐肌脓毒,四肢上还可截断,这在腰背上说不好要危及性命。
内殿就在忙这桩,待伤口都清干净,岑田己早已经满头大汗,冲黄药子示意,黄药子知机,立刻迳到外殿告与李郁萧知道。
此时李郁萧自斟自饮小半坛子拂雪已毕,酒兴一点点潋在脸上,见黄药子来报也不急,黄药子张嘴:“启禀陛下,常侍大人伤处已然清肌,只等着——”李郁萧一挥手叫住,自拎半坛子酒向内殿行去。
岑田己正在一五一十向宫人交代一味白蜡膏的敷用,另还要煎一副槐花散,看见李郁萧进来就要行礼,李郁萧一例挥止。
榻上的人长身俯卧,脸儿朝下,看不清面目神情,李郁萧嘴皮一掀:“活着呢?”
岑田己连称使不得:“陛下此言真是,只些微皮外伤,倘在臣手里还能给医出个三长两短,臣实在是、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