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对峙退无可退,正在这时候,殿外内侍疾步迳到殿中跪下:“启禀陛下!启禀丞相!”
“穆常侍自纠于廷尉,说乌屠斜一事他知情不报,欺瞒圣上,愿领罚,自负刑棰,廷尉再三劝不住,因向陛下请旨!”内侍急喘喘禀报。
李郁萧还没来得及答话,穆涵截道:“小子自称何罪?欺瞒圣上?”
“是,”内侍侧身躬着答话,“说乌屠斜父子残暴不仁,常侍大人称在府中早已知情,却碍于种种原由未曾告与陛下知道,因此——”
“住了,”穆涵满脸阴鸷,吓得内侍拜伏在地不敢再言语,穆涵枯瘦的眼眶铮铮,少一刻霍地转向上首,“里应外合,陛下与犬子行得好计策。”
李郁萧摊手:“请朕来,日子时辰是你挑的,地方是你定的,与朕何干。”
原来穆庭霜请罪的这几句话说得玄妙,只请的是欺瞒圣上,又没说欺瞒丞相,这些书信好端端在宣义侯府,红口白牙你穆涵怎说是今日才看见?
甚至,穆常侍还说碍于种种原由未能报与陛下知道,什么原由?
怕不是穆相你就是这个原由。
这哪是认罪,这是活生生拖穆涵下水。
三两句说出去,穆涵一下子变得摘不清。
说到底是你的儿子,儿子通敌,当爹的能有多干净?更别提这个爹先头还和乌屠斜打得火热。
穆涵自己一直分得开,一直不把穆庭霜当自己人,待遇一直与穆广霖有别,加上近来父子不和朝中皆知,就打量旁人眼中也如他眼中一般分得开。
其实,是分不开的。
内侍还在等候旨意,裴越忽而道:“若说砂织,世代与本朝称臣,细论起来也不算敌国。”
是啊是啊,李郁萧借坡下驴:“至多算是外国,或是臣国。”
穆涵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使决曹等出个章程,看看自家好儿子该给定个什么罪名。
嘿嘿,李郁萧在上头看在眼里,咬牙也没用,该松口时就得松口。
看得出,穆涵憋着气,只往重的说,最后定下笞刑二十。
就这李郁萧还想饶过,把穆广霖犯上旧事重提。
奈何没用,穆涵狠声道:“要不得只将书信呈传朝中罢了!”
只得作罢,最后定下笞刑二十记,内侍出去传旨。
此间事了,下一局见真章,穆涵领着人出去,他将将还没出殿前,李郁萧站起身在他身后道:“今日这二十鞭子,朕记住了。”
穆涵负着手阴瘆瘆道:“陛下放心,待犬子领完刑回府养伤,老夫一定仔细关照。”
“不必,”李郁萧沉着开口,带着长久以来心事得尝的畅快和一股子决然,“传朕旨意,穆常侍赐住梧桐朝苑,非诏不得出宫。从诏狱直接抬回来,旁的什么地方都不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