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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唐（第1页）

曹唐

唐，字尧宾，桂州人。初为道士，工文赋诗。大中间，举进士。咸通中，为诸府从事。唐与罗隐同时，才情不异。唐始起清流，志趣澹然，有凌云之骨，追慕古仙子高情，往往奇遇，而己才思不减前人，遂作《大游仙诗》五十篇，又《小游仙诗》等，纪其悲欢离合之要，大播于时。唐尝会隐，各论近作。隐曰：“闻兄《游仙》之制甚佳，但中联云‘洞里有天春寂寂，人间无路月茫茫’，乃是鬼耳。”唐笑曰：“足下《牡丹》诗一联，乃咏女子障：‘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于是座客大笑。唐平生之志激昂，至是薄宦，颇自郁悒，为《病马》诗以自况，警联如：“尾盘夜雨红丝脆，头捽秋风白练低。”又云：“风吹病骨无骄气，土蚀骢花见卧痕。”又云：“饮惊白露泉花冷，吃怕清秋豆叶寒。”皆脍炙人口。忽一日昼梦仙女，莺服花冠，衣如烟雾，倚树吟唐咏天台刘、阮诗，欲相招而去者，唐惊觉，颇怪之。明日暴病卒，亦感忆之所致也。有诗集二卷，今传于世。

【注释】

1咸通：据学者考证，咸通中曹唐已垂垂老矣，当在长庆至大中年间。

2罗隐：传见本书卷九。

3清流：负有名望的士大夫。

4“洞里有天春寂寂”两句：引诗题为《仙子洞中有怀刘阮》，刘阮指刘晨、阮肇，传说他们入天台山采药，遇仙女，结为情侣。诗句意谓别有洞天的仙境虽然常春，但是春意寂寥，人世间没有道路通往这样的仙境，只有一片茫茫的月光。诗意展现仙凡之隔，却因月茫茫的引入，而颇有鬼气。

5女子障：画着歌女的屏障。

6“若教解语应倾国”两句：引诗题为《牡丹花》，意谓若教牡丹花能说话应该会是倾国美人，就算是没有情感也能感动人。牡丹花当然不会有情感，屏障上画的歌女也不会有情感，故有此答。

7《病马》诗：诗题全称为《病马五首呈郑校书章三吴十五先辈》。

8“尾盘夜雨红丝脆”两句：意谓病马的马尾在夜雨中盘绕蜷缩起来，马尾上的毛如红色的丝线响脆易碎，没有血气和生命力，连夜雨也无法润泽回来，马首则在秋风的吹揪之下，垂得很低，泛白的马鬃如白色的布匹，因为无力而被秋风吹动，比马首更低。捽（zuo），揪。白练，指马鬃。

9“风吹病骨无骄气”两句：诗句亦引自《病马五首呈郑校书章三吴十五先辈》，诗句意谓冷风吹得生病的马匹毫无以前的骄傲气势，泥土侵蚀着马匹上的花纹，呈现出这匹病马卧倒时的痕迹。骢花，马身上的花纹。

10“饮惊白露泉花冷”两句：诗句亦引自《病马五首呈郑校书章三吴十五先辈》，诗句意谓病马喝水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白露时节以后，槽里的泉水冰冷，吃草叶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病到害怕吃清秋之际的豆叶了，因为这时候连豆叶都显得寒凉。

?莺服：莺鸟羽毛所制的衣服。

【译文】

曹唐，字尧宾，桂州人。起初是个道士，工于文章、诗赋的创作。大中年间考进士，咸通时期担任诸多幕府的佐吏。曹唐跟罗隐同一时代，才华情怀没有太多差异。曹唐起初就从道士而来，志向兴趣平淡，有直飞云霄的仙骨，追求仰慕古代仙人的隐遁之情，常常有奇特的经历，而他自己的才华情思并不低于古人，于是创作《大游仙诗》五十首，又有《小游仙诗》等，记录他遭遇的悲欢离合的主要情节，在当时广为传播。曹唐曾跟罗隐相会，各自讨论近来的作品。罗隐说：“我听闻老兄写游仙的作品特别好，但其中有一对诗联说‘洞里有天春寂寂，人间无路月茫茫’，这写的却是鬼啊。”曹唐笑着说：“您写的牡丹诗，也有一对诗联是在歌咏画有歌女的屏障，是这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于是在座的宾客都大笑。曹唐一生的志向激切昂扬，到这时仕途不顺，做的都是小官，自己很郁闷，写《病马》诗来比况自己，警策的诗联如：“尾盘夜雨红丝脆，头捽秋风白练低。”又比如：“风吹病骨无骄气，土蚀骢花见卧痕。”又比如：“饮惊白露泉花冷，吃怕清秋豆叶寒。”都是脍炙人口的佳句。忽然有一天白天梦见仙女，穿着莺鸟羽毛做的衣服，戴着花朵折成的帽子，衣服轻盈得像烟雾一般，靠着一棵树吟诵曹唐写刘、阮进天台山遇见仙女的诗歌，想要招徕他离开，曹唐惊讶地醒来，很感到奇怪。第二天暴病去世，也是诗歌感染、追忆所导致的吧。有诗歌集子二卷，如今流传在世。

○人云：有德者或无文，有文者或无德。文德兼备，古今所难。《典论》谓“文人相轻，从古而然”，“各以所长，相轻所短”。矛盾之极，则是非锋起，隙始于毫末，祸大于丘山，前后类此多矣。夫以口舌常谈，无益无损，每至丧清德，负良友，承轻薄子之名，乏藏疾匿瑕之量。如此，功业未见其超者矣。君子所慎也。

【注释】

1轻薄子：即轻薄儿。

【译文】

○人们常说：有德行的人或许没有文采，有文采的人或许没有德行。想文采和德行都有，古往今来都很难。曹丕《典论》说“文人互相轻视，从古以来都是这样”，“各自用自己所擅长的，来轻视对方的短处”。矛盾激化，就引发众多的是是非非，嫌隙起始于微不足道的小事，带来的祸害却比山丘还要巨大，前前后后像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啊。用口舌常相谈论，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却每每搞到丢失清澈的品德，辜负良好的朋友，承担轻薄之人的罪名，缺乏替别人隐藏不足、瑕疵的雅量。像这样的人，没见过他的功名事业还能高超的啊。君子在这方面该谨慎对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