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生知晓太子的手段,登时冒出,他也是有苦说不出:“殿下恕罪,贵妃如今最宠幸的是陈公公,他们平日议事,奴才只是知晓个大概,并不知道极为详细的,哪儿敢冒然向您汇报,再说那陈公公如今是贵妃新宠,巴不得老奴失宠,老奴实在不敢露出马脚被他拿捏,老奴一条命轻如鸿毛,关键是老奴一去,还有谁能为殿下传递消息呢……”
“这番话倒是情真意切。”李御轻笑一声:“起来吧,此事孤也怪不着你,如今形势已然如此,他们既然出手,也莫怪孤出手不留情面。”
安怀生不知太子要做何事,但语气中的冰冷,却让他悚然一惊。
“即便枝枝真的和那绣女有关,贵妃又怎会得知且布下了局。”太子的声音淡淡响起:“孤倒是知晓,陆郁借着翰林院官员的身份,和淮王走得颇近,此事可是和他有关?”
“陆大人是外臣,不好来后宫,因此总是和淮王殿下一同来贵妃处,每次前来,贵妃皆在园子里接见,只让人远远侍奉,奴才实在不知他们议论什么,但贵妃赐公主衣衫,便是在见过陆大人之后所为。”
李御冷笑道:“所谓衣带诏一案,就连孤都不是很清楚当晚发生之事,当时也唯有贵妃和陛下一起进宫,陪侍在陛下身边,而陆郁年幼和江家来往密切,定然见过江母,他们二人定然联手,才能下出这盘大棋。”
陆郁去贵妃处倒是从未曾瞒着他,但据陆郁说,皆是为了陪侍淮王,取得淮王信任。
原来他就是以此来博得淮王信任的。
李御心中怒极,面上反而不露声色。
“安公公,陆郁和淮王定然还会再去贵妃处,孤要让你去做一件事。”
安怀生听罢太子的吩咐,有几分疑惑:“只是让陆大人听到便可?这……又能有何用?”
“你不必多做什么,有些人心中本就有念头,此时只需一阵风,便能掀起波澜。”
安公公忙道:“陛下放心,奴才明白。”
安公公退下后,李御独自站在亭中,缓缓举起手掌。
手上那处弯如月牙的伤口仍在,他缓缓闭上双眸。
那夜大火,陆郁救他一命的场景,仍如昨日般再现。
可二人终究走到如此地步。
再睁开眼眸,李御眸底一片晦暗冷寂。
沈千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殿下……”
“陆郁……”李御语气顿了顿:“到底是负了孤。”
他并不怕陆郁知晓绫枝一事——在他心中,陆郁身为臣子,哪怕是真的知晓了真相,既已认他为主,也只会硬着头皮侍奉。
身为臣子,他没得选。
而他之所以瞒着陆郁,还是顾念恩师情面,再说陆郁于他,毕竟也有过救命之恩,二人恩情相待,总比心中留有芥蒂的好。
因此即使陆郁知晓了绫枝一事的真相,即使陆郁近日和淮王走得颇近,李御也从未多加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