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章沉默半晌,终究只道:“他对江姑娘情深义重。”
他对李御的做法,始终颇有微词,身为君上既做下此事,陆郁和他离心,也是正常之举。
“你不若直说,是孤不仁不义。”李御冷笑道:“你倒甚是同情他?”
“臣不敢,只是觉得定舟定然也有他的无奈。”沈千章低声道:“他和殿下离心,想必还是因了江姑娘一事。”
“你说的没错,因了此事,他如梦初醒,突然发觉自己扶摇而上,翻云覆雨的身份,只不过是一场幻梦,他仍然只不过是个臣子,有太多不可为之。”李御冷笑道:“陆郁其人,甚有野心,他想将人把控于股掌之间,却被人把控羞辱,自然心有不甘。”
但其中有多少是为了绫枝,又有多少情深义重,李御不置可否。
“他倒是有几分胆色,竟有魄力做出易主之事。”李御眯眸,对李御倒有几分欣赏:“一介书生,能如此果断,倒也是个狠角色。”
向君主献妻,或是被主上夺妻,朝中屡见不鲜。
下位者或是与有荣焉,或是忍气吞声,但并未有谁冲冠一怒为红颜,敢于背主的。
陆郁此事,李御多少会有愧疚,因了这愧疚,继位后,就算不重用,也定然不会亏待他。
他本以为陆郁知晓后,也定然如同大部分知晓此事的官员一样,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无事的继续侍奉罢了。
再说陆郁已和林晴柔成亲,时日久了,那点儿隔阂也被妻子冲淡,成了过眼云烟。
李御沉吟:“陆郁和林晴柔婚后如何?”
沈千章据实奏报道:“据陆府知内情之人说,陆郁大部分时候宿在书房,两人……应该从未同房过,陆郁……倒是个痴情人。”
“这种人的痴情,谁都避之不及。”李御冷笑道:“若非这痴情人暗中作梗,枝枝如今又怎会困于深宫?”
沈千章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他并不觉得李御和陆郁有何区别。
若是真的可以选择,这两人,想必都是江姑娘,避之不及之人吧。
此事一出,淮王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拜见贵妃回去的路上,手抚折扇一脸意气风发。
这个蠢货……
望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陆郁不禁在心底轻嗤,面上却带着谦恭的笑意——这等蠢货,倒是也的确比太子好拿捏。
若淮王继位,自己成为有实权的首辅,岂不是比太子继位,成所谓重臣要诱惑的多?
陆郁走在淮王身侧,轻声提点道:“韬光养晦,殿下切莫喜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