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哥知她骗人,却还是忍不住相信。
“是吗?你每天有想我?”
“当然,骗你是小狗。”宝鸾细声细气,窥他的脸色仍是冷冰冰的,尝试去拉他的手晃了晃。
“瞧你眼下青黑,一看就是连夜赶路所致。袍子上全是灰泥,脏死了,随我去梳洗吧。”
他高大伟岸的身躯好似山石般坚固,推拉了几下,仍是不动,宝鸾抿抿嘴,水雾蒙蒙的眼,秋波流转。
眼睛是多情的,掩盖了一切紧张担忧,可惜腿不听使唤,暴露了主人随时准备跑路的意愿。
她才刚动一步,反手被人拉住。“去哪里?”他问。
宝鸾说:“唤人来伺候你。”
他反客为主,紧紧攥着她的手带着往前:“走吧,我先去梳洗。”
梳洗不在别处,自然在她屋里。府是他建的人也是他选的,在凉州和在长安没什么区别,他亦是这里的主人之一,无人敢异议。
他两眼不错地看着她,不让她离开一步,宝鸾坐了一会儿耐不住,何况他目光铮铮,好似随时会发难,实在难受。便想找个理由先离开。
她柔声说:“我乏了,先去小憩一会儿。等你梳洗完,我再来和你说话。”
班哥命人搬来软塌,意思很明显——既然乏了,就在这睡下。
宝鸾气闷,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你在这洗澡,我看着做什么。”
班哥正在解衣裳,停下动作。挥挥手让人都出去。
宝鸾知道他平日不喜欢侍女近身,更衣沐浴皆是由长随来。因着她在面前,所以不让长随进来,才唤的侍女。
这下侍女全被打发走了,就剩他们两个。难不成想让她伺候?
她可不干。虽说他提前回来很是吓人,许是为兴师问罪而来。但这不意味着她得伏地做小伺候他。就连随军时条件艰苦,她也没干过这些细碎活,当时全由他包揽。
宝鸾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见班哥从换下的衣袍里拿出一个金链环,捧到她面前。
这金链环做工精致,雕刻一对水鸳鸯,不知出自哪个巧匠之手,别致的很。宝鸾拿在手里翻看:“这是给我的礼物吗?多谢。”
“喜欢吗?”他低声问。
宝鸾自然得捧场:“喜欢。”
“喜欢就好。”话音刚落,他将金环中的一个套在她手腕上。将另一个套在自己手上。咔嚓一声,小小的金链环竟藏有机关,由大变小刚好贴合手腕粗细,牢牢锁住人。
连接两头的金链由短变长,抽丝一般细细绵延。竟有一丈多,比头发丝还薄。却怎么也扯不断。
班哥止住宝鸾挣扎的动作:“仔细弄疼了手。此乃鲁班后人所制,你打不开的。”
说完,他自顾自地褪了衣服,走进室中央的水池里泡澡。
宝鸾拿削石如泥的匕首割链子,结果刀碰出豁口来,链子连个裂缝都没有。
链子砍不断,只得从金环上入手。可金环比细链还要牢固,而且严丝密合,根本无从下手。
班哥看她气急败坏地在屋里走来走去。那样子恨不得飞脚踢地,声震屋瓦。他往后一仰,靠在池边,露出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小善,听说你要成亲了。这是我给你添的妆。”
阴阳怪气的,宝鸾知道他终于开始发作了。虽然一直有准备,告诉自己要耐心要好好和他讲道理,可是看到他这个死样子还是会被气到。
他竟然拿这样的东西锁住她,还笑得那么开心!宝鸾气性上来,全然忘记自己想要说服他的初衷。走到池子边的雕柱,绕了几圈。往前扯链子,拔河一般,认真较劲。
班哥手被扯的生疼,仍然在池子里呆了一会儿。看她不放弃,这才被迫出浴。
美人出浴,本是秀色可餐。可惜这位美人是冷阎王。不但不秀色,反而让人毛骨悚然。宝鸾大喊:“你穿衣服。”
班哥气定神闲,举起套了金环的手:“手疼穿不了。”
宝鸾闭着眼:“那就唤人给你穿。”
他已经走到面前来,水气沾上她的衣裙:“可我不想被别人瞧了去,难道你愿意让别人瞧见我这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