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中酒壶,立起身道:“怎的不出来说话?”
一个身材矮小、面饰纸魃的男人缓缓从屏风后步出,嘴里咕哝着奇言怪语。
“你从何处知道我的形迹?”
顾江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上下打量着他,笑着反问道:“不是你们告诉我的吗?”
那男子面色神色一僵,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要溜走。
“跑什么?”顾江蓠一把拽住其领口,道:“你还未告诉我,东洋的酒和大梁究竟有何不同。”
匕首从她袖间滑出,紧贴着男人颈侧,激起一阵寒意。
“你叫什么?”
“南、南风。”
“南风先生,”顾江蓠挑眉道,“自远方来京城为何事?”
南风并未剧烈挣扎,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道:“郡主和我等应为同盟,怎会不知呢?”
顾江蓠看向他的目光冷下来,嘲弄道:“还请先生指教。”
南风道:“郡主虽贵为郡主,可归根到底是永昌侯府的人,您能寻到这,想必知道的也不少。顾方明要做的事,您身为他的女儿,难逃干系。”
“郡主的匕首不应对准我,而另有其人。”
顾江蓠闻此言,几乎要笑出声,道:“可我如今亦是定北王府的王妃,本主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这可说不准。”
南风转过身,锋利的刀锋擦过脖颈,划出一道浅口,有鲜红的血珠渗出。
“谢凌川是何等自负人物,他视永昌侯尚且为宵小之辈,又怎信得过您?郡主和他不是同路人,莫上错了船。”
被人贬低作任人拿捏择选的蚁虫,顾江蓠亦没有恼,反倒笑道:“先生远在东洋,对这京中局势却看得分外清楚。”
她将手中匕首移开,拿起一旁酒壶,用烈酒浇去其上残留的血迹,问道:“顾方明同你说的?”
“我虽身处偏地,闭目塞听,”南风缓声道,“却也知道不能只听一人之言。”
“你是想说韶光寺高僧——空净?”
没料到她这般直接,南风面上闪过一瞬讶然与慌张,喉间一哽,强作镇定道:“郡主是个明白人。”
顾江蓠嗤笑一声,道:“明白人?我可糊涂得紧,方被你们摆弄如此之久。”
她的目光嘲弄,南风隐觉不对。
顾江蓠继续道:“青鲤一案矛头对准的是谢凌川,此局虽大,却漏洞百出,不能一招将其致死的局风险太大,太子身居高位,千百只眼睛盯着,他不会做。
“那便是隐于背后的另一股势力要将谢凌川拉下马,不图他的命,便是忌惮他手中的兵。可他们没想到,还有第三方势力掺杂其中。”
南风心头一跳,垂首不语。
“不管是人骨玉佩还是其他什么,”顾江蓠话锋一转,“是你们放到谢凌川,或者说我眼前的。那日的蒙面人也是你们刻意安排的,若非最后留手,我难逃死路。”
南风面上笑容勉强,道:“倘若真有那么一方势力,为何要针对郡主呢?”
顾江蓠笃定道:“因为你们要我对空净心存猜忌,要将我挑拨至他的对立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顾江蓠步步紧逼,手中匕首泛着寒光。
南风额角泛起冷汗,谨慎道:“郡主不是细查过鄙人?我不过一个东洋传信的人。”
“不承认?”顾江蓠抬起手腕,冷笑道:“那便死。”
匕首带着厉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那人,眼见距那双盛满恐惧的双眼只余一毫,顷刻间鲜血就要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