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顾绛安恶梦连连,脑子里反得飘着顾仲秋昨日临走时的交待:“你多多忍耐,很快,父亲便将你接回,你是我唯一的女儿,爹不会弃你不顾。”
从离开豫州,乘舟一路往东开始,她夜里都睡得不好,主要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
旧时记忆穿插在心头的恐慌和不安中,编辑成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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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未亮便起身。
夜里睡得不好,加上路途劳乏,起来时,眼底有些青黑,肌肤也有些黯淡,松芙看了有些心疼,等她洗漱后,拿了许雪花膏涂了她的脸,又用粉抹在她的眼角下,掩住青痕。
“等安定下来后,好好养身子,及笄时,七小姐您要独占螯头。”松蕉双手流利地帮着她梳着月牙髻,看着黄铜镜里顾绛安皎白的肌肤,笑道:“奴婢这几天研磨着,怎么梳一个新的发髻,待您及笄时,给您梳。”
顾绛安身边的丫环都是小高氏拨给她,跟了她也有好几年。
她们听说这次金陵的及笄并不单是为了顾绛安,还有四房的一个小姐,听说原本是庶出的女儿,是极不受宠的。
只因为四夫人的女儿伤了嗓子,她自己的姨娘又去了,这才养在四夫人的名下,这让她们感到有些失落,总感觉不受重视,这还不如在豫州过及笄礼更好。
只是她们连发言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在服侍时下了狠劲,非要表现出,自己家的小姐虽也是养在夫人的名下,但却是真的受宠。
“是呀,府里就是松蕉最会梳头,二小姐出嫁时,正是松蕉给梳的头发。”
顾绛安心事重重,连同她身边的丫环也跟着紧张兮兮起来。
梳洗后,顾绛安准备去给大夫人请安。
侍婢松芙见早上的天气有些凉,便给她选了一件淡紫色的细绢绸裙,裙子有些蓬松,玉腰带一束,显得腰身盈盈不及一握。
松芙提着灯笼为她引着路,看着隔着一墙的花园,有些心动,“昨夜里大夫人睡得晚,怕是这时辰还未起身,七小姐不如先在四处走走,等天稍稍亮了,再去请安不迟。”
松藿扶着她下楼梯,看着院中含着小苞蕊的玉兰花树,也跟着提议,“不如去花园走走,奴婢昨晚听送水的婆子说,院中靠近温泉的玉兰花全开了,小姐你寝房里插的玉兰枝儿正是那里采的,不如现在去摘几枝新鲜的,一会给大夫人。”
顾绛安看看泛着一线鱼肚白的天际,又看看大夫人的寝房还未展灯,思忖片时,淡淡道:“没什么好看的,母亲也快起来了,我在外面候着便是,说不准蓉妹妹和宁妹妹早就到了。”
顾府的规距大,她身边的丫环一向殉规蹈距,可这一出门,毕竟年轻,好动的性子便跑出来了。
松藿想到今日就要离开,有些气馁,松芙却道:“这地方靠近河道,怎么会有温泉?”
“说是从远处的山头引来的。”松藿叹道:“一路上歇脚的小镇,愈近江南愈见繁华,瞧这时辰,远处还隐隐传来歌乐之声,镇江府尚且如此,金陵就更热闹的,也不知道中秋是什么景况。”
跟着身后的松蕉笑道:“到时候去瞧便是,听说金陵这的规距没那么多,或者大夫人允许小姐出去走走看看。”
顾绛安出生在金陵,跟在父母身边时,却一直留在怀阳镇。她对金陵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但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从小对金陵就特别留心。
她知道金陵有一道河叫淮河,是金陵最热闹的所在。
金陵还有一个襄王府,一到冬季,梅花盛开,香了整个金陵城。
金陵还有皇宫
突然,一道黑影极速袭来,顾绛安甚至未曾反应过来,已经被一道力量卷了过去,刚张口,冰冷的尖刃已抵在她的咽喉处。
松芙几人全部摔倒在地,起来时还处于混乱当中,不知道自己走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摔倒了,灯笼掉在地上,很快就烧了起来。
她们互相搀扶着起来,松蕉眼尖,见自家小姐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挟制咽喉靠在一根柱子上,吓得挥着手尖叫了起来,“救命呀”
下一瞬,几个黑袍人如鬼魅般出现,将黑衣蒙面人团团围住。
尖叫声后,四周的寝房的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有几个丫环开窗看出了什么状况,借着烧着灯笼的余火,一看到底下的状况,是七小姐出事,吓得脸色都变了,“是七小姐,快报给大夫人,七小姐出事了。”
很快,守夜的丫环婆子全部跑了下来,只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局面,慌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
黑衣蒙面人的目的就是想惊动驿站的女眷,刺杀失败后,这才刻意往内院跑。
他运气不错,居然还逮着一条满大的鱼。
“成津,你是皇宫三品带刀侍卫,天子近侍,你不会见死不救吧!”黑衣蒙面人朝着一个方面冷笑,手上微微用力,大声嚷道:“太子殿下,你可是监国太子,这可是大顺的百姓,你不是爱民如子么?怎么,哑了?”
顾绛安感觉到脖子刺痛,很快一股热流溢了出来,流到衣领中,她知道是血,吓得双膝不停打颤,可因为咽喉被制,连求饶都无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