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云栎克制住上前的想法,站在门口行了一礼,转身朝房间走去,并安慰自己:等到明天,等到明天就好了。
今天,应岁与没有再试图留住弟子。
目送鹤云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他看向一边的漏刻:四天是吧。
已经过了三天,他倒要看弟子明天能拿出什么说法,或者说,还有什么借口。
回到房间的鹤云栎锁好房门,从床底拿出一个上了禁制的盒子,打开,取出一本书和笔记,坐在桌边,一边翻阅,一边记录起重点。
第四天傍晚,应岁与早早就等在了书阁中。
回来的鹤云栎瞧见他,依旧不上前,只在门口叮嘱:“今天有些热,师父先洗洗回房吧。”
“疏离”的距离,刻意回避的目光,使得这话听在应岁与耳中就是让他“洗洗睡吧”。
像等了许久的铡刀终于落下,失望倒没有多少,更多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灰暗。
应岁与冷淡地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起身离开,不再和鹤云栎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
鹤云栎没有注意到他骤然的冷淡疏离,只是心事重重地转身,打算先去把松松哄睡下。
房间内,洗完澡的应岁与坐在桌面,面前摊了一本书,但心思完全不在书里面。
他已经有六成把握确定弟子后悔了,一次次的躲避,也是想冷处理他们的关系,再借机了断。
是他之前逼弟子公开逼得太紧了吗?
可明明都是根据弟子的反应,踩着底线提出的要求。
他实在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者,弟子在禁地答应他只是因为一时昏了头,实际上对他的感情并深过对世俗的敬畏。
虽然因被弟子“放了鸽子”而心烦意乱,但应岁与也清楚越是此时,越是慌不得。要有耐心,有耐心的狩猎者才能捕获猎物。
他从不认世俗伦理,也不允许这些规矩成为他的阻碍。只要弟子对他还有一丝爱意,他都不会放手。必要时,不介意用上“锁链”与“镣铐”。
忽然,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鹤云栎压低的声音:“师父,是我。”
是来坦白的吗?
终于到这一步了吗?
应岁与深吸一口气,上前打开房门。
但入目的风景在他意料之外。
鹤云栎似乎刚洗完澡就来了,带着一身水汽与香膏的味道。
身上披着一件宽大柔软的长袍,没有系腰带。略微带着湿意的头发用一只发簪松垮地挽在脑后。脚上只穿了趿鞋,露出一段素白的脚腕。
——这可不是谈话的打扮。
鹤云栎现在可谓“衣衫不整”,来的路上他便小心翼翼,生怕撞上人。好不容易到了,又被一言不发的应岁与堵在门口。
他只能开口提醒:“师父不让我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