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瞧着沈珏的箭伤,眼泪一下子便落了下来。
镇国公看过,脸色亦不大好,训斥道:“怎的这般不知轻重!”
秦氏看看儿子这副样子,心疼都来不及,只小声反驳道:“这如何能怪韶卿,若不是……”
若不是大皇子射伤他,又何至于此。她的话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
“这回昭宁公主与大皇子起冲突,陛下对大皇子身边的护卫已十分不满,这回借着秋狝扩充飞云骑,说不得名存实亡的东宫六卫很快就要拾掇起来了。”沈珏提醒着母亲。
东宫是太子所居之所,宿卫东宫的六卫,乃是隶属太子的兵马。如今太子未立,他言及东宫六卫,已是明指天子立储之意了。
秦氏自明白儿子的意思,当下只叹了口气道:“圣旨也下了,接下来礼部的事你也放一放,好好在家里养伤。”
沈珏“嗯”了一声。
秦氏心下黯然,抹了泪道:“我去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她离开之后,镇国公便也不收着了,直接沉着脸劈头盖脸骂道:“我看你是嫌命太长!古往今来多少名将死于箭伤复发,你受了箭伤还这般折腾!”
沈珏道:“这箭伤不好在人前言明,我推脱不得,只能……”
镇国公哼了一声,冷道:“你这话也就哄哄阿瑜。”
说完这话,又是一叹,道:“稍后我亲自去请九川先生来给你看一看。”
沈珏便道:“多谢父亲。”
镇国公看了儿子一眼,淡淡道:“你方才提及东宫,想也知陛下心意,大皇子射你这一箭,你如今不能有怨言。至于以后……你须得记住答应我之事,否则,这箭伤只怕是白受的。”
沈珏心头猛的一跳,轻声道:“是。”
却说老谭受镇国公之请,上门来为沈珏医治箭伤。
待看了那伤口,他心中啧啧有声,面上却是一派正经,肃着一张脸同沈珏道:“你这伤口崩裂了,边缘处有化脓的迹象。稍后我会用匕首给你割去腐肉,之后会用针线把那道伤口缝合。”
秦氏在一旁听得揪心,伤口化脓可是大大不妙,战场之上很多人根本不是速死,而是死于养伤其间的伤口溃烂。
“先把麻沸散佐酒服了,我好动刀。”
沈珏从善如流,喝了那味道可疑的汤药,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待他迷迷瞪瞪醒过来,却见帐外立着一道朦胧人影。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但看外头亮堂堂的,应还是白日。隔着绡帐,那人的面目只隐约可见。
一时间却叫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那人似乎察觉到他醒了过来,当即便撩开帐子来看他。
四目相对,沈珏先开了口,问道:“殿下怎的在此?”
元羲目光动了动,道:“我来看看你。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时候不示弱什么时候示弱,沈珏十分技巧地低嘶了一声道:“殿下不说不觉得,一说臣就觉得半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元羲抿了抿唇,忍不住道:“你在御前卖弄射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疼?”
沈珏却是笑道:“我那是卖弄给殿下看的,殿下看了可喜欢?”
这狐狸精都躺平了还不忘本份,元羲听罢冷笑一声道:“疼死你算了!”
沈珏自然而然接道:“如今我与殿下是未婚夫妻,我疼死了,殿下可就成了寡妇。便是为了不叫殿下当寡妇,我也不能死。”
元羲听罢却笑道:“嘴皮子这样利索,看来是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