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孟西岭又是被狗叫声吵醒的。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了小布丁。
小布丁一边吐着舌头一边摇着尾巴,歪着小脑袋站在他身旁的空床铺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眼前的这一切似乎与过往的每一个清晨都没什么区别。
孟西岭有一瞬间的愣神,突然清醒了过来,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处张望着,紧张地喊了声:“桐桐?”
阳台上没人;卫生间的门半掩着,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
孟西岭一把掀开了搭在腿上的薄被,迅速下了床,阔步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浑身上下只穿了一双拖鞋。
推门的同时,他又喊了一声:“桐桐?”
然而却没人回应他,卫生间里面也是空空荡荡的,并没有他想见到的人。
他不由有些着急。
回到卧室后,孟西岭匆忙地穿上了衣服,然后便离开了自己的房间,顺着门前的走廊,快步朝着夏黎桐的房间走了过去。
她的房门紧闭,但是并没有锁,孟西岭紧张又焦急地推开了房门,然后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夏黎桐还在睡觉,蜷成一圈缩在大床的一隅,身上搭着白色的夏凉被。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西岭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安静地坐到了床边。
厚重的窗帘遮挡了清晨的阳光,卧室内光线昏暗,但他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眉头是紧锁着的,锁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拳头也是紧紧地攥着,整个人紧绷到了极点,仿若是在垂死挣扎,又仿若是一个溺水者对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抓不放。
他早就知道她睡觉的时候总是很不踏实,像是愁肠百结。但在之前,他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现在终于知道了,满腹的担忧与奇怪尽数变成了心疼。
他还很自责、懊悔。
当初要是带她着去西藏就好了……孟西岭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右手,轻轻地包住了她的一只手,用拇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向睡梦中的她传递安抚。
渐渐的,夏黎桐紧绷着的手臂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紧攥着的拳头也缓缓地张开了。孟西岭悄悄地牵住了她的手,但一直没有停下安抚的动作。
卧室里面很安静,安静到仅剩下了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夏黎桐睡得很沉,筋疲力尽,对于身边的一切全然感知不到。
孟西岭忽然觉得,其实这种静谧的又单调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虽然她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可以默默地陪着她、守着她,还能时时刻刻地能看到她。他的心里会变得踏实。
然而这种静谧的很快就被打破了。
小布丁不知在何时从门缝中溜了进来,紧接着就开始暴躁地冲着孟西岭汪汪大叫,似乎是在谴责他为什么还不出去遛它?
孟西岭对这一遍变故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去捂夏黎桐的耳朵,然而已经晚了,夏黎桐还是被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盯着孟西岭看了两秒钟:“你在干什么?”
她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弥留着一股疲惫的困意,语气中却透露着难以理解的情绪。
是真的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捂我的耳朵?
孟西岭垂着眸,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怕它吵醒你。”
夏黎桐:“有用么?”
孟西岭:“……”
看样子是没什么用。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愚蠢,干脆直接换了话题:“饿不饿?”
夏黎桐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睛,反问:“我怎么会不饿呢?我只是一个弱不惊风的小姑娘呀,哪有你这种憋了一十七年的老男人体力好?”
她说话水平真的很高级,既直白张狂又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