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赤诚,“姓季,名忍冬。”
忍冬……含朱手中的石子猝然落下,落入脑海之中,荡起层层涟漪,唤起了尘封的记忆。
青禾死之前那段时间经常来信,信中偶尔会提及一位书生——她救了他,悉心照顾他,心生爱慕,女儿家的心思显露无疑。只是,那人并不喜欢她。从此之后,再无音讯。
含朱记得,那个书生的名字,叫忍冬。
“含朱,第一次有人为了我受伤,我要照顾他。”
“他叫忍冬,很好听的名字,我真喜欢和他聊天,可是他要离开了。”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让他吃苦?”
“他不喜欢我,我不伤心,总有人会得到幸福的。”
“我想他好,想他高兴,可我就要死了,我看不到了。”
“如果能死得轰轰烈烈,他的往后余生,是不是也会想起我?”
她终究是放不下深藏多年的仇恨,义无反顾地飞蛾扑火,将自己亲手推入死亡的深渊。
青禾是那样珍惜季忍冬,可是含朱却玷污了他。她俯首望着树下那个长身玉立的人,依旧那般干净剔透,可含朱却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疼得移了位。
含朱的眼神实在太过复杂,卫予安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事。”含朱捻了捻手指,声音低哑暗沉,“好名字。”
好名字。她曾抓握在手心肆意蹂躏的人,竟然就是青禾的心上人。她那么早的时候就在信里见过他,却没想过,有一天真的能见面,见面之后,会是这种情形。
全都被她搞砸了。真是废物。那时应该再忍忍的,无论……他到底对她来说到底多有吸引力。含朱一见到他,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翻涌,叫嚣着要他。那来自骨血间的诱惑,那宿命般的召唤,她根本无法抵抗。
含朱纵身一跃,从树上跳到了地面,恰巧落在卫予安面前。她凝视着他的面容,问道:“恨我吗?”
卫予安皱了皱眉,并不想回忆那些事,也不想与她谈论,于是偏了偏头,避开含朱的视线,以沉默作为回应。
“哈哈,就知道你不会理我。”含朱笑了笑,眸色逐渐黯淡下来,“你我皆是容器,山玄水苍还在,他们就不会死。”
“他们还在这天地之间,我知道你同我有一样的感觉。但是卫语卿和喻灵均,只有一个。”
卫予安眼神微动,再次隐隐泛起了泪光。含朱缓缓贴近他,二人的气息缠绕在一处,暧昧又悲伤。杏花细雨随风飘散,含朱的指尖轻柔抚过他的眉眼,恍然间,卫予安听见她轻叹一声:
“予安,我很想你。”
他一怔,缓缓睁大了眼睛,看向含朱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她的目光温柔缱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他的影子清晰可见。
“杏花花期快要过去,即便只有一面,我还是很想见你。”
含朱眼底盈着温软的笑意,双手珍重地捧着他的脸,指尖在他眼角那颗小痣上缓缓摩挲着,带着浓浓的眷恋不舍。
“抱歉,不该弄伤你的眼睛。”
卫予安低低呜咽了一声,所有的倾慕和思念,悉数被她轻柔地以吻封缄。
第110章落定
居岱和谢定远一路吵着,终于到了一个路口分道扬镳——谢定远要去醉香楼听说书,约他下回再吵。居岱对八卦这档子事从不感兴趣,独自在落日余晖中漫无目的地溜达,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即便看惯了生死,在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时,居岱也难免落寞伤怀。玉丹和夙之,同样是他的骨血,那枚留作日后相认的玉佩,他却只给了一个人。
虽然他对女儿心有愧疚,但并不觉得自己犯了错。这世道,终究还是男子尊贵些,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若玉丹有在天之灵,可千万别怪他偏心。不对,她心中怎能没有怨恨?含恨而终……大概是会变成鬼魂索命的吧?
居岱抬头看了看天空,黄昏时分,阴阳交界,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撞鬼的了……
“诶呦我去你大爷……”
他胡思乱想着,没注意看路,经过一个巷口拐角的的时候被狠狠撞倒在地。要不是他常年习武,体质超群,就他这把年纪,今天撞这一下,半个月起不来。
居岱倒在地上,身上骨头跟散架了一般,疼得要死。他抬起头,刚想骂娘,眼角却匆匆掠过一抹白色衣袍,转眼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那人撞了他,问都不问一句,就这么跑了?!居岱瞠目结舌,晋国的人都是些什么素质!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看着像是个女子,力气怎么这么大?”跟头牛似的。居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了想还是气不过:“一身白衣,赶着去奔丧吗?”
他随手抓了一个过路人,正颜厉色问道:“永宁最近的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