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见赫翎沉默不语,喻灵均无奈起身,松松垮垮系好腰带,叹道,“罢了,朕去看看她。”
曾经红似云霞的花瓣落了满地,血一般漫过地面,喻灵均碾踏着花泥,在那处坟茔边找到了半醉的含朱。
他一开口就不说人话:“守着两具尸体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合葬?”
含朱没心情理他,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一口口灌着酒。
“赫翎问我何时攻打雍州。”喻灵均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包小小的坟墓,“含朱,你怎么想?”
她无所谓地擦了擦嘴角:“你们想打就打,关我什么事?”
“你就不想问问卫予安,为什么他只身去了雍州,却没带着纪淮一起走?”
喻灵均自然知道纪淮是去而复返,可现下为了使这个激将法奏效,他只能出此下策。
他来梅园短暂停留,只为与含朱说这几句话。不多时,这里又只剩下含朱一个人。
她捧着酒坛,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粗糙的坛口边缘,眼底情绪几经变换,终于渐渐变得坚定。
“我尽力了。”含朱喃喃自语,眼角有些湿润,“我没办法了。”
她将坛中剩下的酒液悉数浇在了坟前,代替她余生的所有眼泪,一点点浸湿地面,去寻找已经安眠的灵魂。
第102章水苍
岁han山一向冷清,少有人烟,即使在整个晋国被战争的恐惧笼罩的时候,岁han山依旧安稳静谧,显露出超然的清寂来。
洗尘观的时间像被凝固了一般,草木充盈,四季常青。净隐身着皂袍,在园内缓缓踱着步。他还是那张白净俊秀的圆圆脸,那双狐狸般的眼睛水润清亮,盈着鲜甜的少年气。
他边走边哼着歌,发尾随着步伐浅浅荡漾着,他擦身而过的花草,都莫名泛起几分润泽来。
晴空一碧如洗,远处传来几声空灵的鹤唳。不多时,便飞来两只仙鹤,施施然落在他面前,姿态优雅,灵性十足。
净隐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若你们执意要去,我不会阻拦。”
“只是结局如何,我不便多说。”
“不必谢我,是你们缘分未尽,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那两只仙鹤微微颔首,似是行礼,随即便振翅高飞,如同墨韵流云一般滑向天际。
细数浮生万千,有些离别不必挽留。他目睹过那么多人的结局,却不曾给自己一个终场。
也许,是时候下山看看了。毕竟,洗尘观逢乱世必出,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是时候该结束了。
胡珂领了卫语卿的命令,启程去了雍州。她已出发数日,墨虹悬着的一颗心仍未放下半分。先皇逝世之后,墨虹彻底断了侍寝的念想,胡珂看着她竟然也有正常的时候,因此她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金明池畔,杨柳青青,波光潋滟,墨虹淡妆素裹,倚著阑干,那身姿柔若无骨,着实窈窕。她满面忧容,眉间浅浅蓄着一抹愁思。池中的锦鲤不知烦忧,轻松自在地游来荡去,墨虹看着来气,伸手折了一枝柳条,探入池水中捉弄它们。
她心知胡珂抱负不凡。自懂事起,胡珂便决心与天下男子争个高低,尤其是她那个弟弟,家里人如此偏心,也不怪她心中积怨。这世间向来以男子为尊,胡珂想搏个出路,实在是难上加难。况且,庆州沦陷之后,雍州首当其冲,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墨虹怎么能不担心?
那位兰太医不就是……
“快来人哪!钟贵妃投湖自尽了!”
墨虹深居简出,向来少在宫中走动,且自卫语卿继位之后,宫中嫔妃们各司其职,很少有人再唤娘娘。乍一听见钟贵妃这三个字,她还愣了一下。
她扔下手中的垂柳,提起裙裾慌慌张张循着声音的来处跑去。墨虹听力极佳,步态轻盈,不出片刻便寻到钟向晚落水的地方,想也不想,朝湖心纵身一跃。
三月的天,湖水还很冰凉,墨虹憋着气,向水底划去。还好她来得及时,钟向晚虽然呛水失去了意识,却还没有沉得太深。墨虹尽力托起她的腰身,奋力朝水面游去。
上岸之后,众人纷纷围了过来,已经有人跑去唤太医,到现在还没赶过来。钟向晚浑身湿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风一吹,墨虹冷得忍不住打摆子。
有人已经急得哭了出来:“皇上要我们看着钟贵妃,不可让她寻短见,如今钟贵妃投湖,这下我们可真是犯了杀头之罪……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钟向晚的脸色隐隐发青,墨虹想了想,情况危急,不能再耽搁。她吸了口凉气,朝宫人吩咐道:“找一个宽凳子,上面用棉被叠起,被下安棉枕,中高旁低,做成牛背式样就好。”
众人将钟向晚抬起,横伏于凳上,其中一个凳脚虚虚垫起。墨虹令一宫人缓缓摇动凳子,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