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西夷谷的那时候,西夷人的大祭司被人杀死了。这位大祭司可不得了,她在西夷地位尊贵,更是掌控者所有西夷人的性命。你说,她死了,西夷人会怎么做?若是本王将你交给西夷人,他们会怎么认为?又会怎么对你?”
秀梅吓了一跳,慌乱地,连摇头带比划地说:“不,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厉复行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本来就高,又自带一股威严,一瞬不瞬地看着秀梅,吓得她差点气都喘不上来:“你若说实话,大祭司就不是你杀的。要是不说,那人,就是你杀的。”
秀梅噗通一声出溜到地上,软的像滩烂泥:“奴婢,真的是去西夷谷求药的。只是,在来西疆的半路上,奴婢还遇到一个人……”
“是谁?”
“是……”秀梅咬了咬嘴唇,“是明国的荣臻公主……”
“荣臻公主?”这是个厉复行没有想到的人。他甚至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了。
廖二适时地提醒他:“主子,这个荣臻公主,就是前阵子,闹着要和您和亲的那位明帝的掌上明珠。”
“哦,是的。”厉复行想起来了。他问秀梅,“你怎么会遇到她?她和你一起来的西疆么?”
“是……”秀梅边回忆,边说,“奴婢不是在西疆遇到荣臻公主的,是在半路上,从都城出来,走了大概三天的路程时,遇到的。荣臻公主和奴婢歇在一家客栈里,她说她见奴婢孤身一人,她也是一个人,单身女子在路上多有不便,就想和奴婢结个伴,好有个照应的。奴婢本来想要拒绝她的,可她实在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奴婢的籍贯,还知道奴婢是从都城来的。她说她也是要去都城的,可她不认识路,转悠了几天,已经走岔了。她还对奴婢自表了身份,还告诉奴婢,她去都城,是要找……找祁王殿下您的。她说她要当面问问您,她到底是哪里不好,让您拒绝和她联姻的。”
“所以,你就让她和你同行了?”厉复行问。
“嗯。”秀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奴婢想,堂堂一国的公主,被殿下您当众拒婚,脸上也怪难看的。她想要当面问问您,也是情理之中,又是孤身一人,怪可怜的。奴婢就同意了。奴婢是这么想的,她是公主啊,又猜到了奴婢的底细,奴婢要是拒绝她,搞不好,会引得她不满,甚至会引起明国对大陈不利,那奴婢就是大陈的罪人了。所以,奴婢就……答应她了。”
四〇五、不对劲的明国公主
秀梅说,她同意让荣臻公主和她同行了。
跟着,她又补充道:“不过,奴婢答应荣臻公主之前,也跟她说了,奴婢是要先去西疆一趟,那个,是去,去探亲的,之后才会返回都城,要耽误不少时间。她说她不着急,说她早一点晚一点见道殿下您,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还说她从小生活在明国的皇宫里,长着大还没正经去过哪里玩呢,更没去过陈国的西疆,就当是去那里散心了。奴婢就再,在推托不了了,荣臻公主她就就一路跟着奴婢来了西疆。不过,奴婢没有让她到西夷谷里来,她一直在附近的城镇逗留,直到奴婢办完了事,才去和她汇合,然后一起回都城的。”
“你是说,明国的公主并没有跟着你去过西夷谷?”厉复行凝眉问她,“你确定吗?那个明国的公主,她真的一直呆在城镇里,半步都不曾到过西夷谷?”
秀梅脸色一僵,嗫喏道:“也,也不是这样的。奴婢在西夷谷外面住了小半个月,荣臻公主她等不及奴婢,就来找过一次奴婢,向奴婢打听了回程的日子。因她来时天色已经晚了,村里人都说,山谷的路不好走,晚上还有狼出没,奴婢就,就留她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晌午,才送她离开的。”
厉复行沉吟片刻,问秀梅:“那你托村民从西夷人手里买草药,又是什么时候?是在荣臻公主来之前?还是走之后?”
“自然是走之后了。”秀梅想也不想,便答了,“若是荣臻公主来之前,奴婢就要拿到太后要的草药了,那奴婢自然是要和荣臻公主一起走的。正是因为奴婢还没拿到草药,才哄着荣臻公主先离开,奴婢又在村里逗留了两日,才离开西夷谷,去镇上找荣臻公主的。”
“那你拿到草药之后,再次见到荣臻公主,可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厉复行问她。
秀梅仔细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答道:“不对劲的地方?奴婢也说不上来,就是,奴婢和荣臻公主一起往都城去的路上,荣臻公主好像变的不那么爱说话了,有时候还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奴婢跟她说了好几句话,她都好像没听见的样子。后来,离都城还剩一天的路程时,荣臻公主她又忽然说,她要回明国去了,不去都城找殿下了。她说她想清楚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殿下无意于她,她就算是找上门了质问,也不过给自己找不自在罢了,她堂堂一国公主,丢不起这个脸。然后,她就真的走了。”
厉复行沉默不语。
秀梅唯恐他不相信,一再表示道:“奴婢知道的,已经全都说出来了。大祭司真的不是奴婢杀的,奴婢根本没有进到西夷谷里去。奴婢跑个腿,送个信传个话什么的都能做,可让奴婢杀人,奴婢,奴婢没那个胆子啊。”
“送信?传话?”厉复行重新看向她,“你都给谁送过信,传过话?”
事到如今,秀梅也再没什么了好隐瞒的了,立刻供了出来:“是太后,奴婢过去常常给太后跑腿传话。因奴婢有个同乡的好姐妹,就在甄老的府里做小妾,很是得宠。太后知道后,便常常打发奴婢出宫,去找那位好姐妹叙旧。奴婢的那个好姐妹知道奴婢是太后身边的人,也很愿意让奴婢常去她那里走动,一来二去的,甄老府上的人就都认识奴婢了。那时太后在后宫中很是艰难,时常受到平太妃的打压和排挤,甚至连后位都差点丢了。太后就是时常通过奴婢的手,和甄老互通消息,里应外合,才得到了甄老为首的朝臣们的支持,保住后位的。”
厉复行就明白了:“你刚才说,你替太后办过许多她不方便出面的事,指的,便是这个?替太后私交朝臣,干涉朝政?”
秀梅脸白了白:“是……是的。因为奴婢和甄老府上的关系,太后才重用奴婢的。奴婢虽然知道,这样不,不太好,可是奴婢是仆,太后是主子,奴婢只能听命行事,难道不对吗?”
厉复行冷笑了下:“依本王看,你早就该死了。沈启祯能把你的小命留到现在才处置,只怕是老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你当做一颗弃子,只是迟迟没等到放下你这颗弃子的时机,才把你一直攥在手里的。”
秀梅垂头丧气的,不再吭声了。
她只是单纯,不谙世事,并不是蠢得无可救药。经过厉复行的一番点拨,再回想前尘往事,沈启祯在她身上的用心,只怕她比谁都要体会深刻。
想起来自己一直尽心伺候的主子,竟然老早就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