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开马车的帘幕,露出前方少年披着月色的身影,他闻言低声笑了一句:“是啊,小郡主,所以我们要连夜逃亡了。”
珞泱将头伸出马厢,认真地道:“我可没有走漏任何消息。”
萧执在长安树敌良多,想要他性命的人不计其数,珞泱早便料到此行不安稳,因此连长公主都没有如实告知,此番竟然还能被贼子得到消息。
若是让萧执怀疑消息是从她这儿泄露的……那可不行,她才不给人背黑锅。
“郡主坐稳,驿站的路不能走了,我带你们换山道。”小七上了车,拉起马绳,呦呵一声。
绿枝被留在车里保护珞泱,由卢叔在外面把风。
小七赶着马车,还未行几步,后面便传来一道清朗幽怨的声音:“几位兄台怎可弃我一人于此?”
王涣之由随从搀扶着,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幽幽地望着几人,说:“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派小厮事先守着,未料到几位兄台当真是薄情寡义之人!为了弃我于不顾宁愿连夜赶路,可是把王某当作洪水猛兽了不成?”
王涣之是个文人,不会骑马,便要往珞泱的马车上挤,被卢叔狠狠地斜一眼,霎时一动不敢动,扯着随从的衣服,问:“车呢?赶紧牵过来!”
片刻后马车便被牵来,富丽堂皇的一片,照亮了半边夜色。
这招摇显摆得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钱他超有钱的车驾,不愧是能与郑子逸称兄道弟的人,一品的梨檀木,贴边烫上金叶子,四周缀着玉石,连车帘用的都是珍珠帘,若非上面刻了王家的族徽,怕是顷刻便能招来一堆劫财的。
珞泱依稀明白了他为何说去浔阳的路上不太平。
她叹息一声,说:“上来吧。”
让他那辆马车一路追随着属实容易殃及池鱼。
王涣之闻言乐了,兴奋地迈开腿,又对上了卢叔如刀锋般的视线,吓得一畏缩,贴着马车的边,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此人来历还不清,小七有些放心不下,下意识地看向自家主子,却见萧执垂眸看着马车帘幕一角,眸中情绪难辨。
他没有多言,牵起缰绳,率先策马而出。
有月光倾泻在马雪白无暇的毛发上,如霜如han,马蹄踏碎了一地夜色。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更新前评论区留爪爪都会掉落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十章
浔阳郡,常王府。
殿内锦幕交垂,金兽添香。
容色清丽的侍女将新茶奉上后,低着头款款退去。
座上的男子一身紫檀深锦,衣摆缠着折枝墨纹,眉骨凌厉,端详着案上棋局,沉吟:“岑先生棋艺愈精,我竟看不透了。”
“殿下,卯时了。”对面的中年男子微微笑了一下,目光深沉地看向常王。
萧成停下来,与他对视一眼,不急不缓地说:“官道山路俱有埋伏,他剑术精湛,逃的了,可他车上,还带着一位金贵的郡主呢。”
“当年平西王之事,天子念着情分想保他,却难抵群臣的意见,还是永嘉长公主看在他流着皇家血脉的份上,求了情,长公主手中有先帝亲赐的铁卷丹书,威名在外,生生叫那群朝臣住了嘴,天子也得了台阶,他才有今日。”对面男子平和地笑,落下一子。
“他倒有本事,能将新宸郡主哄来,却也要看他保不保得住,若是新宸郡主出了事,长公主怕是要后悔当年保他之举。”萧成饮了一口茶,放下杯盏,说:“左右是路上山匪的过错,没进浔阳地界,便与我无分毫干系。”
“自然……”对面的中年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地看向萧成,却还是将话语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