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栎出于谨慎,并未将襄武君托付的咸阳虎符交出。他说道:“在下与叔冽前来,是想求见昔日的戍边将士,共商大事。”
老妪听到此话,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方才你自称嬴姓秦氏,那么,嬴政是你什么人?”
嬴栎心下一动,他听到这老妪直呼先君的姓名心中大为不快。嬴栎问道:“不知秦皇帝与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关联?此地名唤秦王村,曾经是秦国戍边士卒繁衍生息之地。若无嬴政戍边之令,他们岂会千里跋涉来此?”
老妪继续道:“你若要知道这村中之事,就须向我一一坦白。快说,嬴政是你什么人?”
“大哥!”王廉嚯地站起身来,终于忍受不住,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我大哥和先君什么关系,何须向你坦明?”
老妪嘲笑道:“小子,你目无尊长,气焰嚣张,日后必吃大亏。也罢,汝等既然看不惯老婆子的所作所为,那今夜就请回吧。”
嬴栎担心王廉坏了大事,便向老妪说道:“在下生母,是秦国长寿公主。先君,正是在下舅父。”
“嬴诗!”老妪睁大着眼睛看着嬴栎。老妪忽然厉声长笑:“好!好!你是嬴政的甥男!嬴烁的独子!”
老妪又厉声问道:“你母亲呢!”
“母亲母亲已经过世很久了”
“嬴诗死了?天意!天意!上苍有眼!上苍有眼!”
此时的气氛十分凝重,两人见到老妪不断叨念着秦始皇与长寿公主的名讳,时而癫狂,时而欢舞,时而愤怒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突然间抄起木杖就往嬴栎头上打下。
王廉大惊,在本能的催动之下,不由自主地推出双掌接住木杖。王廉闷哼一声,双臂突然发出咔地数声清响。嬴栎大惊失色,不待拔剑,单掌直往木杖削去。就在他接触到木杖的一刹那之间,忽然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内力正从木棍上传来。那边王廉双手垂软下来,脸色煞白,神情极其痛苦。
老妪尖啸一声,抽出木杖,又往嬴栎胸口打来。嬴栎身子往旁一侧,取下身畔的定秦剑,回击过去。王廉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老妪的木杖瞬时被嬴栎击飞,击落在户门之后。
那老妪虽然少了兵器,但是仍然像发疯一样持续袭击嬴栎。这次是以双掌打出,两手手指曲伸,好似一副利爪,猛向嬴栎
的肩膀抓去。嬴栎将定秦剑往胸口横放,奋力往上一推,立刻架住了老妪的手爪。那人桀桀一笑,手腕翻转,竟然用手肘对准定秦剑一推,将剑鞘反弹回到嬴栎的胸口上去。
嬴栎失去防备,被定秦剑这么重重一撞,血气一翻,立刻呕出不少鲜血。
这时候,户门被人推开,从外面闯出一条大汉,张开双臂,挡在了嬴栎面前。老妪本欲再攻,见到此人,也慢慢收起了招子,伺机而待。
挡在嬴栎面前的,正是喑人端奴!
端奴朝老妪摇摇头,嘴里不断地发声,似乎是在向老人求情。
老妪并不理会,又是急攻上来。眼看嬴栎亦要出手,端奴忽然身子急转,背对老妪,重重地抗下了老人的那一击重掌。
可叹端奴遭受重创,又无法发声,只得张开大嘴,险些痛死过去。
嬴栎见自己被端奴所救,来不及对面的老妇,立刻双掌推出搭住端奴的肩膀,催动内劲施救。
他一阵浑厚的内劲灌输到端奴身上,这哑仆方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老妪见到端奴为嬴栎舍身挡下一掌,也终于是停下手来,恨道:“小子,看在端奴的面上,暂且饶你二人狗命!”
嬴栎听了,稍稍放下心来。不料那老妪身子一闪,欺到嬴栎身边,伸手往他左手佯击,嬴栎暗道不好,待要反击,那老妪早已顺势拔出了定秦剑,反身退回。嬴栎这一下扑空,宝剑也被夺走了。
那一下击手夺剑的行径,完全就是在一瞬之间。
嬴栎看着空空如也的剑鞘,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老妪凝视着宝剑良久,嬴栎怔怔地看着对方,忽然发现老妪的眼神之中,杀气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与哀怨
这样的眼神和临走前,无姜在城外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端奴此刻已无大碍。嬴栎明白,方才那下老妇已经收回了大部分的掌力。
只见他扶起王廉,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王廉此时双臂被老妪的内力震断,不能活动。但见哑仆捏住王叔冽的肩胛骨,为其续骨。王廉大叫一声,痛得几乎昏厥
嬴栎赶紧扶住王廉,点住了他的穴道。方才端奴已为王廉续上断骨,嬴栎心下大为感激。
那一边的角落里,老妪仍然端详着定秦剑,神情难以言表。两人听到老妪嘴中喃喃地说道:“伯彦的定秦剑一晃已经过了多少年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