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嬴栎斜眼瞥视着夺取定秦剑的士卒。
乌屠向两人使了个眼色,待左右尽数退去。他学着中原人的礼数,将嬴栎请入上座。
嬴栎也不推辞,当即入席。
乌屠道:“上使,我部与宫主相议,待到城中密件发出”他盯着嬴栎看了一阵,续道:“待得了密件,我部当即发兵!”
嬴栎又想:“密件?那就是有内应埋伏在肤施了。”他道:“骨都侯,不知城中内应可是何人?”
乌屠盯着嬴栎,心道:“城中内应乃是长信宫所派,此人竟然反问我内应何人?居心何在?”
乌屠佯言道:“城门校尉,武定国。”
嬴栎心道:“乌屠这是诓诈于我。武定国守城多年,岂会反叛?”
忽然间,嬴栎霍地站起身来,说道:“骨都侯既然不愿信我,在下自当离去。只是在下有一言相告,守将嬴栎,文武全才,腹藏韬略。乃是昔日旧秦咸阳卫尉,有统御之才。非敝人危言耸听,都侯若是执意强攻,只会大败。届时单于怪罪下来都侯恐是性命堪忧也”
嬴栎当着乌屠之面一阵吹嘘,把自己夸得神勇无双,仿佛天
下奇才。一时之间倒也将乌屠稽善震慑住。
匈奴人一向直来直去,笃信武勇,对于权谋诈策并不擅长。他听了嬴栎一番言语,觉得皆是大道之言。但是,乌屠毕竟是单于麾下的大将,他当即来到帐门口,挽留嬴栎道:“上使且慢,若是上使不知城中布置,又如何与我部配合协作?”
嬴栎道:“宫中诸人,皆有职要。吾为信使,于此大事,自然不甚了明。”
乌屠道:“上使之言,乌屠铭记于心。还请上使与本侯共商大事。届时攻下肤施,本侯定然向单于上表上使,绝不怠慢。”
嬴栎点点头,又低声问道:“可有敕封?”
乌屠先是一愣,转眼又大笑道:“原来上使有此思虑,那就好办了。”
乌屠心道:“此人不过是贪财之辈,倒也看看他有什么心眼。”
嬴栎道:“都侯,城中内应,乃是由奋武君孟祭酒所安插。吾虽为宫中之人,然不参与五蠹之间的行事。对于城中内应一事,确实不知。”
乌屠听他说道孟祭酒,五蠹,也点点头道:“的确,那内应
是孟祭酒所安插在城中。本侯愿相信上使之言。”
顿了顿,乌屠又问道:“上使既然是君侯密使,不知高姓大名,在君侯身边担任何职?”
嬴栎哈哈大笑道:“在下乐正,是君侯麾下左治使。有进出内宫,代行调遣,指挥各部”嬴栎将王孙秫所透露的宫中秘事七拼八凑,一股脑地全说出来。那乌屠连连摆手道:“上使,你们秦人官职繁多,乌屠记不住这么多。”他见嬴栎滔滔不绝,将长信宫内诸事全盘托出,已是逐渐放下了戒心。
嬴栎继续道:“在下此番前来,除了向都侯通报之外。亦是要前往肤施为间,监视守将嬴栎的动向。至于孟祭酒,在下与之并无干系。”
乌屠道:“上使既然是受君侯之令,不知长信侯有何安排?”
嬴栎道:“君侯命在下前来辅助骨都侯,待起兵之日,大军兵临城下之际,打开城门,举火为号,届时里应外合,一举攻破肤施!”
乌屠摇头道:“若是如此,那于城中的密间,岂不是要弃之不顾?”
嬴栎道:“大帅,密间潜伏其中,本是为刺探城中军情,收集守兵动向。然出兵征伐,却全凭元帅做主!”
这时,乌屠又道:“实不相瞒,自从那城中来了新任守将之后,一夜之间大修工事,有据城死守意。若按孟祭酒的安排,这几日,我部本应有密间传信,却被那守军所阻。故而,我军迟迟不发。等到消息。”
嬴栎近身道:“骨都侯,且让在下潜入城中,探听消息。若是城中有所动向,敝人必定遣使者前来通报。”
乌屠大喜,遂道:“有上使之策,肤施定然能够一战而下!按先前与奋武君之约,我部这几日正集结兵马,出兵之日,定在五日之后。若有消息来报,上使还需尽快行事。”
嬴栎得知了乌屠具体出兵的时日,他待欲再问行军路线,突然转念一想:“我若是再问,岂不漏出破绽?”他生生收住话头。言道:“骨都侯,此为里应外合之计,定要等到在下在城中布置妥当,再行攻城!”
乌屠称善,嬴栎当即要与那两兵士去魏王谷寻尸。乌屠亲自拨了一些人马,将营中大事留给副将,自与嬴栎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