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栎笑了笑,说道:“吾有定秦剑在手,吕马童未必是我对手。”
嬴栎话锋一转,继续道:“诸位对城中的情况,如何看待?”
李必道:“卫尉,肤施若是只靠北军军马防守,是难以阻挡匈奴兵锋的。”
嬴栎道:“兵马倒是可以再行募集操练,我所担心的,是城内的余粮”
王廉道:“方才武定国曾言,城中余粮只能支撑半年,眼下刚刚入春,按作以往,本是入春耕种之时。可惜城外土地屡遭破坏一时半刻,城中百姓也难事生产。”
李必道:“将军让吕校尉收集北军之粮草,可是准备接济全城百姓和士卒?”骆甲亦道:“卫尉,我军粮草在抵达肤施之后,全军五千人马每日分食两餐,可以支撑两月。若是将粮食分予百姓,只怕撑不过一月。”
嬴栎道:“此为非常之举,暂且先帮助肤施军民渡过难关才是。”他叮嘱骆甲道:“骆校尉,此事暂且由你处置。军中的安抚,可需要多多费心了。”
骆甲道:“卫尉放心,粮秣之处置,乃是军中大事,属下绝不会让之出半点差池。”
四人出了将军府,嬴栎让李必在城外建造营地,驻扎大军,而骆甲则负责分配粮草,赈济百姓。他自与王廉外出,巡查肤施。
在路上,嬴栎忽然提起前任守将之死。他道:“武定国言曰,守将陈忠中了匈奴的伏击,战死于魏王谷。叔冽,你不觉此事蹊跷么?”
王廉停下脚步说道:“陈将军是在匈奴劫掠粮草之后才出兵追击,按照常理,贼人就算察觉守军追至,调兵遣将与布阵排兵也尚需时间。武定国说陈忠是中了埋伏牺牲。那么从别处细想,就是匈奴早就知道陈忠会率兵前来,故而在魏王谷埋伏一举击溃了这支兵马。”
嬴栎道:“匈奴不但做出埋伏,就是连陈将军的行军路线都探查地一清二楚。除非匈奴在当日神兵天降,否则就是有奸细通报,将守军出击的情报泄露给了匈奴。”
王廉说道:“栎大哥,会不会是长信宫的歹人所为?”
嬴栎道:“我也在想此事。上郡接壤匈奴领地,那长信宫早就与之勾结。也许肤施县城之中已有贼人潜伏渗透。”
嬴栎道:“叔冽,依我看,还是要去一趟魏王谷才是。”
“大哥是想查证此事?”
嬴栎道:“你我初来乍到,虽说有兵马在手,但是本地军民未必与我等亲厚。若是能与肤施的兵卒一道追查此事,定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两人来到城门口,嬴栎决定去寻找方才的那位守兵。王廉走到城楼上,见到那兵士正在
搬运石块,加固城墙。他上前道:“这位同袍,都尉有事想向足下请教。”
这兵士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转过头来看到却是都尉身边的那位部将。这兵士向一旁的伍长请示之后,才跟着王廉下了城楼。
方才嬴栎向左右百姓打听了一些琐碎之事,大致了解到了城中的情况。他看见两人下了城楼。上前抱拳道:“同袍,如何称呼?”
兵士见嬴栎向自己施礼,赶忙回道:“都尉此举,折煞小人了。在下陆涉。”
嬴栎道:“陆涉,本尉今日召见,是想让你带我二人前往魏王谷。”
陆涉听了,遂道:“两位当真要去?”
王廉道:“怎么?于该处我等是去之不得了?”
陆涉道:“都尉,魏王谷靠近匈奴领地,常有游骑出没。两位若是轻身而行,大是危险。都尉如今是三军之将,不能冒此风险。不如整备兵马同去,以防不测。”
嬴栎听了,拒绝了陆涉的提议。他道:“若是率众前往,更容易被匈奴骑兵所发现。吾二人往之,乃是为了刺探消息。人马一多,反而碍事。还请同袍带路。”
陆涉看了看嬴栎腰间的佩剑,只得应允。临走时,陆涉在马鞍上都挂住了一壶箭簇,一张短弓,以备不测。
三人骑马出了肤施城。往更北的方向而去。
三人策马大约行了半日的路程,道路逐渐变得狭窄难行。陆涉道:“都尉,此去往前五里,便是魏王谷了。”
又走了五里道路,嬴栎忽然见到一处山谷。但见此谷处于两山之间,东高北低,入口及其狭窄,一次仅能让两人通行;再抬头仰望,两山周围布满高直大树,四周密不透风。嬴栎看着这谷中的地形,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谷地势低洼,入口狭窄。若是匈奴埋伏一支兵马在此山上,以密林作为掩护。一旦有兵马来此,只需向下轮番射箭,便可尽数将其歼灭。”
眼看那道路狭窄到车马已经难以通过。三人遂将马匹绑在谷口之外。慢慢步入魏王谷。一路上,陆涉神情及其紧张,是时不时地向四处张望。
王廉问道:“陆涉,此地为何唤作魏王谷?有什么掌故么?”
陆涉回过神来,回曰:“此谷有一传说,言曰,秦魏蒲阳之战后,失败的魏国将上郡一十五县割让与秦。秦兵来此接收土地,入驻士兵之时,魏国百姓怨恨被魏王抛弃,故而此地称之为魏王谷,以此铭记失国之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