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往北驶了数日,终于载着汉王逃入下邑。守将吕泽乃是汉王之妻吕雉的兄长。他率领一支汉军在下邑城中坚守,并未参与到彭城之战中。故而人马齐备,实力并未受损。
汉王入城之后,来不及休息,立刻召集存余的将领布置反击之令。同一时间,汉王得到家眷被项籍所收捕的消息,吕泽建议率军前去救援刘太公、吕雉等人,不料汉王一口回绝。
汉王道:“当务之急,是收集失散的兵马,重整旗鼓,应对来犯之楚军。其余之事,暂且作罢。”
不久,得知汉王生还并且退守下邑的消息之后,不少汉军将领纷纷带着残兵来投。汉王一面收集溃兵,一面抚恤军民,安定人心。楚国并未派出兵马大规模进攻下邑,汉王得以有时间重新整顿军马,随着张良,樊哙等人陆续回归,遭受重创的汉军又渐渐恢复了元气。不久,汉王率领部队往西撤退,在荥阳一带稳住了根基,与楚军开始对峙。
与此同时,原本的伐楚联盟在彭城之战后变得四分五裂。其中,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魏王魏豹,代王陈馀,赵王赵歇等五位诸侯王临阵叛汉,降于西楚;齐国田横,见楚军
收复国都,势力强大,遂与项王和解;彭越在战争中惨败而逃,流窜到了河上地带,势力大衰。
汉王自东出之后所累积的辉煌战功,在一夕之间被楚军铁骑碾压粉碎。汉军在彭城遭遇巨大失利,短时间难以与楚国抗衡。
此役过后,汉王终于明白,先前的一时之胜难以撼动西楚根基。如今又在彭城之战中败于项籍之手。汉军元气大伤,唯有收拾败局,整顿兵马,再图大事。
这一日,汉王与军师张良在城中策马巡查。突然间,汉王下马踞鞍问曰:“吾欲捐关以东等弃之,谁可与共功者?”
原来,在汉军孤立无援,军势受挫的情况下,汉王决定重新联合天下诸侯再次讨伐项籍,然而,吃了先前“五王叛汉”之亏得刘季,不得不重新考虑可以共同作战的盟友。
为此,张良向汉王进策曰:“九江王黥布,楚枭将,与项王有郄;彭越与齐王田荣反梁地:此两人可急使。而汉王之将独韩信可属大事,当一面。即欲捐之,捐之此三人,则楚可破也。”
汉王听罢,不禁开始考虑联合黥布,彭越的事情。然而,更为重要的是,他想起远在关中的韩信,以及与他关系密切的故秦大将,嬴栎
汉王叹道:“韩信统兵之才,胜寡人百倍。这一仗,还得仰仗此人不可”
“事不宜迟,臣下立刻为大王征召大将军。”
得到汉王大败彭城的消息之后,韩信立刻着手准备率军支援前线。数日之前,前线使者来到废丘,将汉王督令大将军出兵的王令传至军营。
韩信阅之,发现在王令的最后,汉王留下了一句颇为耐人寻味的话语“咸阳君若至,与将军同行,共伐西楚。”
韩信心道:“汉王这是有意试探我和子正。”
韩信接受了王令,打发使者回去道:“还望足下代本将军禀明汉王,吾与咸阳君同行,待大军整顿之后,即刻起兵前往荥阳。”
待使者离去。韩信又修书一封传往上郡,准备召回嬴栎。
先前,在汉王于睢阳誓师讨伐项籍之时,嬴栎经过长途跋涉,与吕马童,李必,骆甲,王廉等人进入上郡治所,肤施。
嬴栎现在隶属于韩信麾下,目前的官职是都尉。
而吕马童,李必,骆甲等人,是为骑军校尉。王廉是嬴栎的副将。
众人率领五千兵马进入肤施之时,均被眼前残破的景象所震惊。这里的城墙年久失修,
满目疮痍,城墙之上,只有零星的守军躲在墙后巡逻守备。待嬴栎交出委任符凭之后,兵士们才知道是汉王派遣援兵来了。
守城的兵士连忙打开城门放兵马进去。嬴栎见他们衣衫褴褛,身形憔悴瘦弱,似乎是多日未曾进食一般。嬴栎心中隐隐一痛,心想肤施就是靠着这些意志坚强的士兵守护到现在,才未有被匈奴所攻破。
肤施作为治所,长时间以来一直饱受匈奴骑兵的劫掠。作为北方重镇的肤施,随着秦国的灭亡与匈奴的崛起,迅速地衰落了下去。
此时城中尽是残垣断壁,几乎没有完好的民宅与营地。此地黔首听到汉王派遣援军前来,稀稀疏疏地围在道旁观看。左右询问之下,肤施的百姓,每家每户几乎都将屋中可以用于修筑城楼的梁柱等事物交于了守军。
众将在进入肤施之前,曾遇到一股在周边村庄抄掠的匈奴骑兵。嬴栎亲率步军前去援救,虽然打退了匈奴骑兵,然而步卒追击乏力,并未将至全歼。战后打扫战场,那一支骑兵逃脱回去的,还有数十骑。
嬴栎入城之后,向守城兵士询问本城守将。那兵士眼圈一红,带着嬴栎来到城外,指着城墙下的一处土丘说道:“数月之前,陈将军率部与匈奴交战,中了埋伏。三百弟兄连同
将军一同阵亡于魏王谷。我们好不容易夺回尸体,却也只剩下一副躯干了”说罢,这兵士在嬴栎身边呜呜地大哭起来。左右将士听了,心中无不悲切。
嬴栎拍拍兵士的肩膀,问道:“这位兄弟,如今城中是谁在指挥守城?”
兵士摇摇头,说道:“城中已经没有长官了,目前有一名校尉暂代守城一职。”
嬴栎当即进入城中,在原本的将军府召见此地校尉。不久,一位提着把断剑的矮个校尉匆匆从外面进来。但见那校尉将断剑交给门前的侍卫,进入堂内,拜见道:“属下武定国,任肤施步军校尉,前来拜见都尉。”
“武校尉。”嬴栎扶起武定国,向他介绍到:“这几位皆是在下的部将,这位是吕马童,李必,骆甲,三位皆是骑兵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