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她左手是水壶,右手是苹果和保温桶。实在是没有空手,用身子把门拥开,用脚把门踹上,即搞笑又机智。君砚是到门口想起来的,得给陈允量个体温。走到桌子面前,一一把东西放下。靠近陈允的时候,她下意识一弯腰向前一靠,然后用额头贴了一下陈允的额头。这个动作连贯且迅速,君砚忘了界限,陈允忘了回应。“好像不烧了,等我擦下手,给你量□□温。”君砚把体温计递给陈允,陈允掀起衣服把体温计全塞进去的时候,君砚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得避嫌。连带着刚才额头贴额头的过分亲昵和此时此刻反应迟钝的羞赧,君砚脸和耳朵一下子爆红。她立马转过头去,低着头认真的削苹果。陈允可能也觉得有点尴尬,体温计测量的时间都过了好几分钟,才徐徐说话。“君砚。时间到了。”“哦哦哦。”君砚转过头来,把苹果放在保温桶旁的一个一次性塑料盒上,接过陈允手中的体温计。终于不烧了。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毕竟是因为她。她把削好的苹果,一块一块的递给陈允。这一串忙完,天已经完全黑了。君砚心累的重重叹了口气。他看着陈允,无比郑重的说了一句,“对不起。”陈允没说话,只是从床边掏了半天,掏出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齐柏林走的急,把自己的平板落下来了。”“我用他的会员请你看电影吧。”陈允打开了一个视频软件扒拉了半天,发现没什么他感兴趣的。忽然记得自己的u盘在自己的钱包里,他把u盘又翻出来,往电脑上一插。一大堆的视频图片倒入。君砚一眼就看见了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梧桐。”她说道。陈允听见她认出来,顺势点来那些图片。第一张是一棵巨大枝桠干枯的梧桐树。接下来就是这棵树被砍下来的枝桠。“这是一棵老树,我在学校的时候,每次出去都能遇见,不过太碍事了。后来就砍了。”君砚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干枯的梧桐树枝干。“梧桐有希望的意思吧,所以我就给你邮过去了。他们园林本科那边的实验室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枝干,花朵。我看见好的就要过来了,处理一下就都邮给你了。”陈允说的很平淡,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同时他也不知道君砚收到这些东西时的心理,所以他没有半点邀功的心理。只是仍然低着头扒拉电影。“哦,对了,还有那个孟昀宸他们前年来这里找你,没找到。我就给他们建议,让他们把东西给你邮学校去了。”“你收到了吧。”“收到了,孟韵宸还是我同校的同学呢。学的音乐。”君砚一直看着陈允的侧颜。电影叫做《摩托日记》。陈允是想用这个片子哄君砚睡觉的,结果自己因为生病不舒服睡了过去。君砚自己把声音调到最小,将这个影片看完了。“计划:四个月内旅行八千公里。方式:顺其自然”自由,浪漫,贫穷,理想。陈允躺着的姿势可能不太舒服,君砚看完电影就帮陈允调整了一下。手掌贴了一下陈允的额头,已经不烫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长长的松了口气。齐柏林在医院陪护的时候,都是把两个凳子拼在一起,躺在上边睡。君砚没那么机灵,她趴在陈允床边的小桌子上睡的。但是也不敢睡得太熟,一会就抬头看一下,一会就探一探陈允的体温。陈允五点多下床上厕所的时候,君砚一下子就醒来。有点懵,却还不忘了要起来去扶陈允。陈允弹了她一个脑崩,笑着说,“我上厕所,你和我一起去?”“哦。”君砚眼皮搭下来,语气带着些失落的回道。等陈允回来的时候,君砚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陈允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早已经躺不住了。快六点,晨光熹微,白色的窗帘露进一点点的光线。他正想抱起君砚,把她放在病床。君砚却在陈允靠近的瞬间苏醒过来。“快点躺回去,你怎么就穿这点的衣服。一会又发烧了,快快快!”陈允又在医院躺了两天,陆陆续续的烧着,但是气色已经好很多了。君砚陪着的这两天,两个人断断续续的聊了很多东西。比如《摩托日记》里主角告别恋人的那段内心独白,君砚一直觉得是诗,却无寻出处。最后还是陈允用聂鲁达吸引走了君砚的注意。君砚坐在病床前边,一边给陈允削苹果,一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诗歌啊?你一个理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