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也正想同样的事。
“听着,娜塔莎,”我的声音因为她的手捏得太紧有些变调,我的呼吸急促得像是鼓风机过载运行,“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的朋友。我根本不知道史蒂夫被红骷髅控制的事情,直到我在飞船上看到红骷髅放了那个视频出来。如果你还是你,那我们就站在统一战线。”
娜塔莎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嘴角仍带着令我胆战心惊的、若有若无的微笑。她这幅样子,仿佛随时可以伸手扭断我的脖子,连眼睛都不会眨上一眨。
“你以为我还会信任你吗?”她轻声说,“上一次我信任某个人,他杀死了我一半的朋友,还把剩下的一半变成了木偶。”
我咬紧牙关,虽然我早就对飞船的命运有所揣测,但仍旧心存侥幸。娜塔莎的话就像利箭一样射中我的心。
“谁告诉你能在玛格丽特找到我的?”娜塔莎继续发问。
我迟疑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范德梅尔,她给我留下了一条信息。一个自称死侍的家伙带我找到了那个地方。”
“你是怎么回到地球上来的?”她继续发问,没有流露出任何相信我的样子,只是用残忍冷漠的目光看着我,“罗杰斯在下令启动武器之前就升起了能量罩,从那一天起,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进入地球。当然,也没有东西能够出去。”一丝冷漠讥诮的笑容从她脸上转瞬即逝。那短短的一秒钟,我瞥到了真实的娜塔莎,藏在重重面具之后。失去了差不多整个世界,却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惜一切代价。
“我不知道,”我最后回答,“范德梅尔做了什么,也许你该去问她。”最后几个字被娜塔莎扼住我喉咙的动作噎了回去。
娜塔莎垂眸看着我,神情不变,但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我不信任你的心,”锋利的刀尖点在对应的位置上,“但我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虹膜,还有指纹。”
我结结巴巴地说:“呃,你意识到这些东西我是没法‘借’给你的吧,娜塔莎。”
“谁说我还会把它们还给你的?”娜塔莎露出鲨鱼一样的微笑。说完,她的匕首已经抵在了我的左眼上。
“娜塔莎,等等!”我终于明白她不是闹着玩的,这女人已经疯了,操,“等等!我知道史蒂夫在哪儿!”
“我也知道。”她低语,简直像个漂亮的恶魔,“全美国都知道他在哪儿。但没人能阻止他,没人能阻止那个疯子。”
“不是他,不是那个变成九头蛇傀儡的人。”我喘息着说,没有再犹豫我是否该信任她。有的时候,你需要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是我们的史蒂夫,我知道他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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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下去。”寂静了几秒之后,娜塔莎开口。那把抵着我脖子的匕首仍旧没有撤开,但也没有进一步深入推进。我决定把这当成一个好的信号。
“好吧,听着。”我一边说一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想你应该已经翻过我的口袋了,对吧,娜塔莎?”
然而娜塔莎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我,面无表情,活像一尊冷冰冰的石像。显然,对于这个环节的提问者是谁,她心里比我更清楚。
“我口袋里有幅铅笔画。”我自己厚着脸皮把话说完,“画上画的就是史蒂夫所在的地方,森林之后的悬崖。他在悬崖下。”
娜塔莎静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把手伸到背后,抽出之前掖在屁股口袋里的纸张,“哗啦”一下在我面前抖开。
“解释。”她言简意赅地说。
我舔了舔嘴唇,“我曾去过这个地方。我和你说过,不是吗?那些古怪的梦,鞋底的泥土和手掌上的伤痕。后来在圣诞节的时候,托尼……”我咳嗽了一声,“托尼也恰巧碰到过我发梦。他说在我做梦的时候,我的生命信号短暂地消失了四分钟。而那段时间,我就是去了那个地方。你问过我是不是真的认为自己去过那个地方,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去过。而且那里不止我一个人。”
“史蒂夫也在你的梦里?”娜塔莎若有所思地说。
“那面镜子,娜塔莎。我一直以为在梦的最后我看到的是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我在潜意识里一定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我才会把这一幕画下来。”我压低声音,“那根本不是镜子,娜塔莎,而是在我对面的另一道悬崖。史蒂夫就被困在那一头。那是几乎九十度的石壁,没有任何着力点,他一直在往下滑。”
那感觉一定像是身在地狱。
“你说的这个地方究竟在哪儿?”娜塔莎打断我,“你知道怎么去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要试一试。”我努力想要放慢语速,毕竟除了叛徒之外,如果娜塔莎还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毫无疑问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但我一个人做不到,娜塔莎,我需要帮助,我需要你的帮助。”
娜塔莎垂眸盯着我,片刻后,她转身走开。寂静的空屋里,她的脚步声就像猫一样,只有最敏锐的耳朵才能捕捉到些微动静。
“不,我还是不能信任你。”娜塔莎在几分钟之后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我,“你可能是个奸细,更可能是个陷阱,而你自己却不知道。”
我感到一阵失望,但也并非全然出乎意料,“那你想怎么样呢,娜塔莎?我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有第二个人去到那个地方,如果没有的话,你杀了我,史蒂夫就会永远被困在那里了。”
“别担心,椭圆形办公室里还有个替代品呢。”娜塔莎冷冰冰地说,“我要和你做个交易。如果你帮我做成一件事,我就同意帮你‘试试’。”她的重音落在最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