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家人带她出府去放风筝、采山花、追蝴蝶,给她买城里卖得最好的荷花酥。
小鱼家贫,无钱供她认字,自小最羡慕的就是能背着书袋去读书的弟弟,穆怀瑾闲暇时间买来笔墨,教她读书写字。
她临摹他的字,他画下她认真写字的模样,他们朝夕相对,灵魂碰撞,没有人发现他们已经越界了。
真正越界的一次是穆怀瑾喝醉酒后,把小鱼当成了自己的心上人。
是的,穆怀瑾是有心上人的。
是县令家的千金,两人定过亲,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婚事黄了。那女子早已成婚生子,与夫君相敬如宾,只有穆怀瑾还沉浸在过去,颓废度日,拒绝了所有上门说亲的女子。
一个失意的男人,和一个落寞的女人,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在烈酒的催化下,身体是如此的契合。
小鱼误把这些都当做他的爱意。
穆怀瑾在那个时候叫了那女子的名字,玉瑶。
小鱼的心被这温柔缱绻的两个字凌迟成碎片。
那一夜过后,穆怀瑾不敢再看小鱼的翦水秋瞳,留下“对不起”三个字,匆匆逃离穆家,从此杳无音信。
等到穆怀瑾再回到穆家,双亲给他重新议了一门亲事。
出于心虚,穆怀瑾再未见小鱼,甚至有意回避小鱼的所有消息,答应了父母给他订的婚事。
而小鱼早已珠胎暗结,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一把屠刀,在某个大雨瓢泼的夜里要了她的命。
那口井幽暗冰冷,深得连通地狱,这一次,再没有什么穆家二郎来救她了。
那一年,穆怀瑾婚事未成。
穆家人都死了。
他年过五十的双亲,他三岁的幺弟,借住在穆家的一对表侄,伺候了双亲几十年的忠仆,短短数月,穆家人死疯大半。
只有他还活着,不人不鬼的活着,夜夜噩梦缠身。
还未过门的未婚妻吓得连夜退掉婚事,住在寺庙里吃斋念佛,借佛光祛除一身邪气。
他四处拜访高人,终于寻得一高僧,将那作乱的邪祟彻底封印起来。
穆家的宅子卖了,穆怀瑾走了。
被困在这栋大宅子里的小鱼,等了一日又一日,始终等不到穆二郎的回心转意。
故事结束,伞灵带着最后一丝幽怨,化作星星点点,彻底消散。
“找到穆怀瑾,让小鱼见他最后一面,这桩因果就能了结。”沈摇光开口。
小鱼被困在这栋宅子八年,摸不清穆怀瑾的去向很正常,穆怀瑾去了哪里,他们是知道的。
附近的百姓说,穆怀瑾出家当了和尚。
穆怀瑾出家当和尚的那座庙叫普度寺,普度众生的普度。
沈摇光三人当即决定出发赶往普度寺。
启程这日,府前停着一辆披着青绸的马车,万顷日光泼洒而下,谢司危一袭红衣,撑开把油纸伞,拾阶而下。
他生得很招摇,越是明艳的颜色,越是衬得他容色端丽,前些日子他还只穿黑白灰三种颜色,今日这一身夺目的红,灼然如绮艳花色,端的是清姿胜雪,绝艳无双。
马车载着三人绝尘而去。
路途遥远,没有手机玩,无聊得快要长蘑菇,沈摇光仗着自己在谢司危面前是个“瞎子”,将他的脸当做一道靓丽的风景欣赏着。
不料谢司危突然望过来,吓得沈摇光赶忙收回藏在白绸后面的视线。
谢司危平生最忌讳提及他的美貌,惹得他不快了,还会被他生生抠出一对眼珠子。
这也不怪他,他生得太漂亮了,幼时常被不怀好意的老男人当做小姑娘,企图占些便宜,人心险恶见识得多了,心理就跟着变态起来。
书中说他第一次杀人是十岁,一个油腻的胖子,是他养父的旧友,来家中做客,见他貌如冰雪,起了狎昵的心思,用一颗糖将他骗出了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