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是的。爸,吉安旗下的西城项目不好做。”再过二十分钟,就能到如意洲,他做事讲求效率,何况是和自己的父亲说话,他将可能存在的风险告诉梁安成。
这本就是王民昊设的局用以和王家旁系的斗争,自然漏洞百出,梁恪言的确没有想到梁安成就是如此恰好地看中了这个项目。
梁安成没立刻说话,他冷笑了声:“你在跟柳絮宁谈朋友?”
梁恪言已经想好了,如果梁安成问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的,他应该给出什么样的说辞不会将他手里所有的资本诉诸于口,但梁安成是他的父亲,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他盲目地踏入这个坑口。却不想,他将话题直指柳絮宁。
“是。”没什么不好承认的,这是违反伦理纲常还是触犯道德底线?
“你倒是什么人都敢下手。”
“我吗?爸,您才是。”
“梁恪言!”
这些人怎么如此轻而易举便可以被激怒?梁继衷是,梁安成是,梁锐言也是。
梁安成怒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梁恪言语气坦然:“我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清楚的下场就是她被你爷爷赶出梁家!赶紧给我断掉!”
梁恪言摘下眼镜,轻度近视下,车窗外的景色略有点模糊。念头的转变只在一瞬之间,他不准备提醒梁安成了,如果可以的话,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推他一把。
“爸,您何必用赶这个字。”
她才不是被赶出去的,她是自愿的。
前头,蓝底白字的指示牌很显眼。马上就到目的地了,他却突然升起一股紧张的情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紧张与害怕裹挟过了。
“何况,您怎么知道我不能带她回去呢?”
没有等梁安成说话,他便挂断了电话。
落地机场才几个小时?他打了许多电话,也接了许多电话。每个人都来明里暗里地提醒他分手,可扪心自问,这些人里,哪个手中握的实权可抵他一分一厘。既然他拥有权利,凭什么还要听他们摆布。他们有什么资格让他听话?
梁恪言将手机丢落一旁的座位上,连同那些愤怒与不甘,一起埋入漆黑的世界里。
·
柳絮宁睡到早晨,起床量了一次体温,还处于发烧状态。屋漏偏逢连阴雨,发烧让生理期提前,量更是多得惊人,丝丝扣扣的疼痛从小腹一路向上,缠绕着她的思绪。
不过也好,不然到时结束了发烧的痛苦还要再经历一次生理期的疼痛。
吃过发烧药,她不敢再吃布洛芬,猛灌下两大杯热开水之后,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烧到理智不清的时候,她都要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梦里门铃好像响了许久许久,她拖着坠石压住的身子挣扎着爬起来。最近花了好多好多钱,她有点心疼,还不舍得装可视门铃。她趴在门板上想从猫眼处往外看,可惜眼睛实在无法聚焦。
算了,梦里被人害死就会醒的,随便吧。
她打开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心想,真是好运气,做的居然还是一个美梦。
他小心翼翼抱住她的时候,她觉得这颗冰冷的心也被他炙热的手抱在了怀里。
独自面对梁继衷的时候,她知道,眼泪不是能让他心软的工具,她只能冰冷又坚硬地昂扬着头颅,告诉所有人,她不在乎,她丝毫不在乎。
可她好在乎的。
本就酸涩的眼睛眨了眨,眼泪就失控地掉下,每哭出一声,喉咙就迸出干涩的疼痛。
她也紧紧回抱住他,真实的触感紧贴着她,她于是哭得更凶,声音却轻,像断断续续的絮语,梁恪言一句也没有听清,却不妨碍他那颗心软得一塌糊涂,亲着她的头发,眼睛,鼻尖,最后停在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