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指定福满楼的好酒,当然是多重考虑的。福满楼的花雕是全雍都最香最醇厚的酒。除了解解馋之外,沈浪想着,若鱼掌柜未能发现异常,她加点香料进去,香料多则是毒,少可致幻,成亲夜难免喜庆喝酒……只要迷翻了匪徒,相信她们三个就算拖着链铐,也能走出这鬼地方。至于这锁解不解得开,沈浪心想,天下无难事,一切等脱身再说,否则等那个什么大老板一来,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待到了傍晚,司韶给沈浪化了个浓妆,嘴唇涂得芍药般红艳,沈浪自己盖上红盖头,随即拉过木头人一般不太配合的王爷随意拜了两拜,就自己掀了盖头,坐到酒席上了。酒逢酒友千杯少,灌酒这种大事,还是得沈浪亲自来。顾宁远看着红唇娇艳的沈浪,怔了怔;司韶则是看着沈浪自掀盖头的利落动作,目瞪口呆;李四是粗人,他对这些繁文缛节一窍不通,当下也没觉得不对。沈浪坐到酒席上就发现自己失策了——糟糕!白天撒香料太兴奋,把所有酒坛子都撒上了。这下好了,都不能喝。沈浪杏眸一闪,举杯道:“壮士,来,我敬你一杯。”李四今天也被这气氛沾染的喜庆,想着三哥待会身体便能大好了,加上方才他在林子里接到了大老板鸽子,说是已经派人来接应,早则午夜,晚则明早必定到达。真是梅开二度、喜事连连,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四猛地一推酒杯,桌上众人一惊,正担心是否计划有变,便见李四取了一个大碗来,爽然道:“小杯子喝酒有什么意思,还是大碗来得痛快!”沈浪求之不得,一连敬了三杯,李四灌下三大碗,忽看着沈浪依然满着的酒杯,瞪眼道:“你怎么不喝?”沈浪自然不会喝这加料的酒,随意胡诌道:“新娘子按习俗是不能喝酒的。”奈何李四三大碗下去,酒意上头,梗了脖子不讲道理,粗声粗气道:“喝这么一小杯,有什么关系!来,快喝下,这是你自己的喜酒,怎么能一点不喝!”沈浪干笑着。桌席上一时陷入僵持状态。李四扭头一看,发现端坐着的顾宁远与司韶,又不满了:“他们呢?他们怎么也不喝?!你们是不是想灌醉我,要……要逃跑?!!”不待众人反应,他嘻嘻一笑:“告诉你们,没用!大老板今夜就会派人来了。等把三哥身体治好,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说的高兴,他又自个儿端起大碗猛喝两碗,喝完又盯着沈浪:“喝啊!”沈浪听了半晌,笑容僵硬,知道事情再不能耽搁了,她一仰头,正打算不顾一切喝了这杯酒。却是手上猛地一空,顾宁远夺过她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道:“我代她喝。”司韶星星眼看着王爷,道:“王爷与沈浪果然是两情相悦,真爱啊!”李四见顾宁远抢过酒杯喝了,哈哈大笑,直接举起酒坛子开喝了。沈浪看一眼王爷,见其似乎没有马上醉倒,转头瞪着李四,心中一怒:这混账为什么还不倒?!难道她香料下的分量太轻了?!正想着,“咚”一声,李四连人带酒坛子,一起倒地。沈浪心中猛然一松,看看床上张三仍无动静。沈浪扯下身上累赘碍事的妆饰,打算趁天色未黑,收拾收拾家伙赶紧寻路下山。一旁司韶忽惊叫出声:“王爷!”沈浪闻声转身,只见王爷不出意料的再次不胜酒力,直直往地上倒去。沈浪猛地伸手一接,顾宁远便倒入她怀里。司韶双手一合,惊叹道:“诶?投怀送抱呀。”沈浪没工夫和她玩笑,赶紧道:“司韶收拾一下,我扶王爷到小草屋醒醒酒。事不宜迟,等王爷一醒,我们马上离开。”司韶连连点头,应声而去。沈浪把顾宁远扶到小草屋。依照沈浪吩咐,小草屋已被李四收拾干净,墙上贴满红纸,墙角放了一张小床,床前有小桌,桌上摆了一对花烛。傍晚时分,屋内光线昏暗,沈浪把顾宁远扶到床上躺着,随手点了红烛照明。旋即转身去舀了一碗山泉水进来,沈浪小心抱着王爷,打算给灌下醒醒脑子。她心中担忧:酒量是练出来的,王爷上次醉过,这次一小杯酒,应该醉得不深,怕就怕在王爷这奇弱的体质,遇上酒里的香料,不知道会不会后果很严重啊?转而又乐观的想,她与王爷在后山竹林初见时,王爷就中过一次这异香的招了,说不定也有了一点抵抗力?沈浪胡思乱想间,手上动作不停,转眼已将大半碗泉水给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