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老院虽看护得还是严格,但她真要闲得不悦,也会有丫鬟来陪她说话玩耍,偶尔得闲,还能被允许去侯府的院子里逗留许久,看看花鸟。他回来得不再那么晚,哪怕真有事耽搁了,来她院中也不再同前几个月一样,不管不顾地用一双冰冷的手去逗弄她。他会先去沐浴,换上干净的衣服上塌,再将她揽入怀中,从后颈到背,最后辗转到身前,用柔软的唇将她一点一点吻开。虽说谢凤池仍没做到最后一步,可洛棠却感觉到,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正一点一点变得温柔,不是表面的样子,而是如同他们刚刚在一起时那样。旁人却不似洛棠这般好受,霍光那日在安宁侯府受了重伤,不敢回去叫他家老头子看见,只好咬着牙摸黑去了崔绍府上。崔绍的府邸被封过一阵子,待崔绍回来后,下人们更为珍视这个家,猛见到个血人大半夜的翻进院子,险些没尖叫着去报官,还是崔绍得了消息后才赶紧出来救人,又是叫大夫又是抬人,忙活了好一阵。霍光忍着痛被清理伤口再上药,大夫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别,别告诉我家老头子……”他满头是汗地交代崔绍。崔绍沉着脸看他许久,点点头:“安宁侯府的人砍的?”霍光白着脸,忍了很久才哑声道:“是谢凤池那个畜生光明正大捅的!”言罢,他将自己去侯府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只是、在提到自己最初进屋想带走洛棠时,与她的那几句对话没说清楚。他借着身处光线不明的床帐里,神色晦暗地看了眼崔绍。崔绍也喜欢洛棠,他知道。崔绍却仿若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淡淡道:“你不该这么冲动,这么一来,谢凤池只会更为戒备。”“管他防不防备!”霍光咬紧牙低吼了一声,结果伤口有些崩开,他疼得头晕眼花,可还是坚持要骂,“也就是圣上如今顾不上他,他那般对待洛娘,等六殿下继位……”“小将军慎言!”崔绍低声呵斥了他一句。霍光也是心头恨极,被提点后恍然意识到失言,懊悔地抿紧嘴唇。屋外的天色泛着鱼肚白,一轮日晕缓缓撑起天幕。崔绍语气中含着抹凉意:“洛娘子与六殿下的关系,你从何处听来的?”霍光顿住,没想一时失口,连着说漏了好几个点。崔府在京中地位置算不得多好,往远再走些就是些平民家里,家中有鸡有犬的清早也响动起来,越发衬得他们这里寂静。霍光就觉得,崔绍怎么比谢凤池还讨人厌,谢凤池起码做做表面文章,碰了硬就迂回,可崔绍怎么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他只好憋着气道:“是三公主出嫁那天,我去吃酒,听到六殿下在同他身边的内宦哭,说他唯一的姐姐也出宫了,还有个……还有个生死未卜的洛棠……”当时的他十分惊讶,可惜当时喝多了脑子也不清醒,实在转不过来洛棠与这些人之间弯弯绕绕的究竟各是什么关系,便不小心发出动静,叫六皇子听见了。也是那会儿,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赵彬长得与洛棠那般像。崔绍闻言,也不知在想什么,最终缓缓点了点头:“行了,你好好养伤吧。”“那你别告诉我老子啊,就说我在你家玩儿几天。”霍光赶紧小声提醒。夜里,红帐宁息,谢凤池红着眼梢,不知比多少女子还要风情万千地抵着她,沉湎于柔软,沦陷在她的气息里。洛棠觉得胸前被他的气息拂得极痒,可她也不想撤身,反让两人贴得更紧密。谢凤池勾起嘴角,细微摩挲叫少女颤了颤。“今日去了逛了后院?”洛棠嗯了一声。“放心了?”洛棠红了脸:“放心什么?”“侯府还没有主母。”谢凤池抬起眼,自下而上看她,睫羽拂过雪山,又是一阵战栗。他的凤目上挑,带着往日没有的轻浮与邪气,更俊美了。洛棠想说自己才没有担心这个,可听到那个“还”,情绪又沉了下去。她低声说:“早晚会有的。”谢凤池没回答,洛棠不禁有些委屈,他抵在她身前,自然感受到了轻微地抽噎。他有些微妙,不说这个早晚连他自己都不甚期待,但若真有了,她难道不是会更高兴吗?高兴他要分出精力去应付另一个人,不再会总是盯着她,桎梏着她。还是她太过贪心,明明不喜爱自己,却也不愿意自己被别的女子占据。谢凤池便不由往深想,一个人真能这样平白无故地贪心吗,为何不喜爱,也能表现得这般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