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撑到再也撑不下去了就等死吗?有人不干了,犹豫着还是撤了掌心的灵力,撤了几个人,那剩下的人就更加吃力了。“你们要做逃兵吗?!”“逃兵又如何?都要死了……就算是死,我也要回去守着老婆孩子一起死!”“你……!”“快躲开——!”一道千丈高的水浪打来,猝不及防淋湿了几人,众人猛地抬头看去,那是昆仑月又裂开了一处。那迸裂的豁口在昆仑月的腰身,高度遥不可及,那是凡人根本登不上去的高度,从那豁口处倾泻的黑色涴水由于落差,打在身上犹如刀割般疼痛。几个被涴水淋到的修士已经尽力躲避了,可还是被淋到,浑身的修为瞬间去了大半,当习惯性去调动属于自己的力量,却发现几乎空荡的灵脉时,那种感觉恐怖至极,不亚于卸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少了好几个人的助力,抵御洪流就更加费劲了,遑论高空倾泻的涴水。他们虽修仙,却都是凡人,就算有心去抵洪,御剑的高度却永远无法触及那高处的豁口。涴水倾泻而下,卷起千层巨浪,袭涌着奔向人间,疲于奔命的修士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也及不上洪涝的流速,很快就被卷在滔天洪浪中,挣扎不得,卸了浑身的灵力的逃兵还不如凡人,转瞬被洪涛淹没。很快,半山腰的妖类和魔兽都被洪水卷下,它们是灵气的化物,不像人,没了灵力至少拥有一具凡躯,还能有命,它们被涴水沾到的那一刻就什么都不剩了。涴水湮灭妖兽后,狂奔着肆虐着,向昆仑山下冲去。却在冲到山脚的时候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拦截,猝不及防拍打在结界上,然后乍迸出千丈高的巨涛。猎猎白衣凌空飒沓,青丝翻飞,他驭着十翼飞鱼降下,恍若神祇。他一边支撑着结界,一边朝着建木树化作的巨舟喊道:“快撤!离开昆仑!”站在船首的摆渡人牢牢握着舟楫,在滔天洪水的巨大嗡鸣声中扯着嗓子大喊:“那仙尊你呢?”屹立空中的白若一只渺目望向昆仑月那个根本看不清身型的渺小黑影。“我要守在昆仑,我会尽力阻止这场灾祸,我会……”陪着他。他没再说更多,腾出手控着灵力推了巨舟一把,巨舟缓慢越过结界,结界内是滔天巨洪,是永夜将至,结界外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只要那道屏障不会消失,整个九州就还是安全的。巨舟上大多都是半山腰赶来的仙门小弟子,他们来昆仑的目的本来是为民除害,铲除魔君,谁曾想如今还要在魔君的庇护下,乘坐魔君变化的舟楫逃命,迷惘变得更加迷惘,恐惧变得更加恐惧。摆渡人双眼紧紧盯着那抹越来越远的飘白身影,双手抱拳,俯身致敬。世人修仙为的是成仙逍遥,多少人是真为了天下苍生?摆渡人扯开嗓子唱起歌,粗粝的嗓音竟压住那震耳欲聋的洪涛。“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将奈公何?”那歌声穿透结界,越过昆仑,直达白若一耳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白若一知道,摆渡人的歌是唱给他的,他这一去便再无回头之路,会淹死溺死在无尽洪涛中。……像是要将浑身的力量都透支个干净,苏夜堵着两处的裂缝不算,勉力分出一股灵流去堵那昆仑月顶的裂缝。效果甚微……涴水吞了越多人的灵力,供给昆仑月的力量就越强,除了已经迸裂的五处裂缝,昆仑月还在不断斑裂,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轰然崩塌,若是整个昆仑月的涴水流向九州,不止他们会殒命,整个九州也会被彻底淹没。怕什么来什么。“喀嚓——”“快走快走!来不及了,堵不住的,要塌了!”有人逃撤,也有人逆行。坚守在裂缝处的修士还没来得及骂娘,就有人重新补上刚刚逃走之人的位置。“真他妈稀了奇了,他们都想逃,怎么还有人赶来送死的?”那骂骂咧咧的修士咬牙硬撑着,向身侧看去,“哎呀妈,我去,哪来的漂亮姑娘!”替补上来的正是处于八大仙门之末位的琼楼玉宇,琼楼玉宇都是女修,大多修的是采补术,让她们来抵御洪流确实荒谬。但看那些姑娘挑眉盛怒的模样,坚定地站在结界下,面对滔天巨浪不怯一分,众人不免由衷佩服。“九州的男修都死光了吗?让不善防御之术的女修来顶位?”苏夜隔空怒斥,眼前摇曳着水幕,他看到下面站着的人。楼西子因灵力消耗过度,唇角溢出鲜血,却还扯着如花笑靥抬头看着他,“苏大哥放心,我们撑得住,九州是我们的家,就算不为别的,也要为自己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