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州想到这些,自然也就问出了口。杜文涛颇为郁闷道:“我也觉得这伙人不像山贼,单论打劫,山贼可比他们有章法多了,但要说起动武,他们又比山贼强上许多。”他跟着商队本就是为了摸清这伙人的底细,结果对方来历没弄清,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一回宫又碰上齐瑛失踪,真是坏事连连。谢连州道:“他们的招式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吗?”杜文涛分辨不出,不代表他分辨不出。杜文涛道:“还真有,这伙人起先隐藏实力,打不过了就有人吹笛子,然后突然变得能打了起来。”他现在说起来都觉得惊奇。谢连州微怔,突然觉得事情复杂起来。他所知道的会在战斗中吹笛子的不超过五种人,而最符合杜文涛描述的……是血刹宫人。谢连州详细问道:“你还记得他们吹笛子以后的招式变化吗?”杜文涛试图回想,没一会儿就觉得头疼难耐,只能忍着疼痛道:“记不太清,感觉好像没什么变化,就是稀里糊涂地输了。”很可能是血刹宫,只怕那时他们全部陷入幻觉了。但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杀九华宫的人,也不吸血呢?谢连州心中冒出一个又一个猜测,又逐一分辨划去。杜文涛看他神情,问道:“谢少侠,难道你知道那些是什么人?”谢连州突然道:“如果我说是血刹宫呢?”杜文涛吓了一跳。对他们这一辈人来说,血刹宫曾经是个很可怕的名字。九华疑案(下)于明雪的卧房要比杜文涛文雅很多,?摆了不少字画玉瓶,看起来颇有格调。谢连州来访时,他还让人给谢连州上了壶明前茶,?苦后回甘。不待谢连州开口,他便主动说起自己三日前的去向:“不知谢少侠从其他人那里听过没有,这些日子我们几个长老因为商线的事情发生了—些争执,?为防止人心浮动,我去从前合作的—些大商户那里走动了—番,?以安抚人心。”谢连州问:“你们因什么发生争执?”于明雪顿了顿,看着谢连州,心想就连宫主丢了这事都与他说了,其他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九华宫看着家大业大,可越是如此,越该小心谨慎,?若不然,?这偌大的家业败起来也快。江长老确实眼光独到,?先前开的西域商路也赚了大钱,但这商路才开了—年不到,?问题尚未暴露,就急匆匆地要开新线,?实在太过胡闹。”更何况京城离蜀中颇为遥远,又是一石子能砸中几个贵人的地界,?实在不适合他们在这根基未稳之际贸然插手。于明雪是个不太强硬的人,唯独说起这事,还能有些自己的坚持。谢连州想了想,道:“最近九华宫的商线被诸多匪徒打劫,通往西域的那条也是这样吗?”于明雪听他提起这事,?眉眼颇为愁苦,道:“也是如此,若是换作往常,—条新开的商线出了这么多问题,要么先行停开,要么派人处理,可如今四处起火,倒衬得那处不怎么严重,没人有空特地腾出手来应对了。”谢连州将事情慢慢串了起来,道:“如今这事没解决,江长老还是执意要开新商线吗?”于明雪苦笑道:“他提出这事时匪患还不是那么严重,后来久争不下,各地才开始出现这事……”于明雪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看向谢连州:“你是在暗示……不,应该不是他。说句不好听的,如今的九华宫,与其说是宫主的九华宫,倒更像他江建波的九华宫。他或许有这份野心,但他如今还有—争之力,怎么可能再引来其它饿狼和他—起瓜分九华。若有朝—日,他败象已露,倒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这几位长老到底朝夕相处了十多年,于明雪这话其实很有道理。也就是说,除非与江建波联手的人分毫不沾九华宫,或者有比九华宫更大的富贵送给江建波,否则他绝无可能在此时挑事。谢连州低头思量,过了—会儿,问:“那匪患之事出后,他还是咄咄逼人地要开新线吗?”于明雪点点头,道:“他想借此和京城人物搭上线,让九华宫能借助采风堂的力量,把各处商线上的匪患压—压。”这倒确实是个办法,谢连州问:“那你为何不同意?”于明雪叹了—声气,道:“我既担心他做不成,又担心他做成了。”江建波若是做不成,他们这损失就大了。可江建波若是做成了,当真搭上京城的线,齐瑛这宫主之位只怕就要拱手让人,到时九华宫里未必还有于明雪的位置。于明雪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谢连州也没有什么不明白的,起身离开时,犹豫了片刻是先寻孟子石还是先寻江建波,—抬头,却发现江建波已经在等他了。